陳澄被手機裏的那位弟弟哄得開心,一邊腹誹沒想到現在的高中生嘴這麼甜,完全沒意識到另一頭的駱佑潛臉燙的早就能煎蛋了。
聊了一會兒,劇組裏正在拍攝的這幕戲結束了。
陳澄又發了條信息過去,站起來準備表演去了。
這是一部清宮網劇,貫穿各種穿越、魔幻等亂七八糟的題材,服裝也不符曆史,說的話更是大白話。
據說是背著能不能過審的壓力拍的,導演也換了一個,換成了個沒經驗的。
陳澄飾演的是皇後娘娘手邊新來的丫鬟,心狠手辣,妄圖攀龍附鳳,奈何實在愚笨,於是不出三集,便被毒死了。
這角色完全沒有觀眾緣,塑造出來也隻是為了烘托皇後的聰明伶俐。
即便如此,陳澄還是將前後劇本琢磨了個遍。
她喜歡演戲,是因為她的一位專業老師。
陳澄扯了扯清宮戲服,蓋住手腕上的那處紋身。
其實仔細看的話,那處紋身底下有一層光麵,以及幾條比周圍皮膚更白的線絡,很細。
她曾經自殺過。
沒錢沒親人,一人裹腹全家不餓的,就算是死了,也不過是找了僻靜的地方,免得嚇到發現的人,也沒人會流一滴眼淚,甚至連句唏噓都得不到。
但是到底沒死成。
倒不是有人及時發現送去醫院,單純沒死成,年紀太小,不知道割腕死不了人,隻有疼。
人一窮,有時候會格外相信鬼神一些,當時的陳澄發現自己大難不死,還以為是老天庇佑,不敢死了,說不定真有後福。
她花了當時所有的零用錢,去一家小紋身所裏,在刀疤上刻了一串字符。
&owards death。
向死而生。
小鎮上的紋身師沒那麼有文化,英文還是搜百度翻譯的,技術也不好,乍一看手臂上像一串鬼畫符。
歸根到底,向死而生,終究還是沒有拋掉一個“死”字,也終究“生”得不痛快。
陳澄性格的轉變,是在大學時,遇到了一個極好的老師。
是她告訴陳澄,表演是一個讓人打開心扉的過程,任何人,隻要自身負擔太重就學不好表演,隻有把自己放在一個很輕的位置才可以。
……
拍完那一幕戲,陳澄又要等上好一會兒,其實她的戲份連著拍一天就能結束,但中間還穿插了別人的部分。
她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到導演身後,正好可以讓大家不注意到她,但能看清攝像機裏的內容。
從鏡頭裏看到的戲和直接站在一邊看是不一樣的,她是在偷偷學習。
後來還是導演轉身喊人時才瞥見了她。
“欸,你不是那個……”
“陳澄。”她說。
“對對,那個演小丫鬟的吧,演得還挺不錯的,學過啊?”
陳澄笑笑,略微頷首:“我專業就選的表演。”
“哦。”導演點頭,“專業的啊,那你們的片酬比那些每天排隊領號的貴挺多。”
陳澄還是笑,露出點虎牙,淡淡附和了句:“是啊。”
“對了,你是哪個公司的藝人?”過了會兒,導演又問。
“方飛。”陳澄說。
“沒聽說過。”
“嗯,小公司。”聊完這句,導演沒再搭理她,陳澄在鏡頭後坐了會兒,便也起身去換下一套戲服了。
***
陳澄離開的頭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劈裏啪啦地沒聽過,連著下了整整兩天的雨。
第三天早上,駱佑潛一起床,就收到學校發來的信息,說是暴雨危險學校停課一天,明天是否還去上課還要等通知。
學校地勢低,連著一天暴雨下來就已經被淹得沒及腳踝。
賀銘作為一個稱職的兄弟,還帶著家旁邊買的快餐到了駱佑潛住的地。
這是他第一次來,被驚得下巴都合不上。
小區門口鋪了整排一袋袋的沙土防水,上下兩層,加上地勢不算低,進水不嚴重,但地下室的潮濕簡直快熏出黴味。
衣服掛不了外麵架子上,隻能掛在走廊上,穿過時必須得彎著腰才能免於中招。
賀銘把餐盒放到桌下,抬手抹了把虛汗,吐出一口氣。
“駱爺,你就住這地方啊,漂亮姐姐也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