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言冒著大雨趕來,他知道,宋寒枝本就鬱鬱寡歡,再碰上這樣的日子,她很可能會發瘋的。

傘沿在門口磕了一下,他推門,急急抽回傘,卻在進門的一刻愣住了。

屋簷下,立著一道瘦削的高影,玄色的裹身衣衫濕透,長發沾水,貼在腰際。聽到開門的聲響,那人抬起頭來,不淺不淡的眸子被雨沾染,望向趙成言時,神色稍稍鬆了些。

那人微微頷首,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看向窗子,回以無奈一笑,淺淺淡淡。

趙成言:“……”

院裏還有宋寒枝低低的啜泣,趙成言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盯住那人許久,才將傘收了回去。

他輕輕關上了門,仰頭看著頭頂烏青的天色,許久後,終於笑起來。

挺好,這樣挺好。

趙成言沒走,扔了傘便坐上台階,靠在門板上,自言自語,笑個不住。

“你可以安心走了罷,你的心事,終於了了。她會沒事的。”

“顧止淮,他沒死,那個混蛋,終於舍得回來了。”

院裏,目送趙成言推門而去,顧止淮抬步轉身,倚靠在紅漆紅廊下,隔著半開的窗,靜靜地看著宋寒枝。

她瘦了許多,低頭伏在窗邊,時而哭,時而自言自語,抖動的肩瘦削得不成樣子。

“顧止淮,你在哪裏?你個騙子,騙子。”

在無數次聽到他的名字與“騙子”、“混蛋”集體出來後,顧止淮鬆了手,悄然繞過窗,站在她麵前,與她隔著一堵矮牆的距離,低頭看著她。

些許歎氣,些許無奈,他終於開了口:“宋寒枝,我不是說了,讓你以後不要再哭了嗎?”

俯首的人一個激靈,仿佛平地驚起一道炸雷,驚得宋寒枝猛地抬起了頭。

她仰頭看過去的高度,正好,恰能看見男人青色的胡茬,還有熟悉硬朗的臉部線條。而他過去,也是經常以這樣的角度,將臉輕輕擱在宋寒枝肩上,蹭起一陣暖意方罷休。

人就在眼前,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臉,可她卻有些不信了。

“是我,顧止淮。我回來了。”男人看著她,眼底掠過滄桑。仿佛他剛剛跨過山嶽疾風,從江北,到參海,穿過楚國上下最漫長的路徑,隻為趕到這裏,與她相見。

姍姍來遲,他很抱歉。

宋寒枝咬牙,足足看了他一炷香的時辰,不言不語。

顧止淮摸上她的眉眼,嘴角勾起淺笑,“好久不見。”

“顧止淮,你沒死。”宋寒枝問他。

“對。”

“你沒死。”她又說。

“嗯。”

“……”

宋寒枝說不出話了,她低了頭,眼裏恍如卷了颶風,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宋寒枝……”

“你先閉嘴。”她抬頭,惡狠狠地盯著他,“顧止淮,你個王八蛋!你個騙子!你個沒有良心的負心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現在,我恨不得吃了你,我……”

她不受控製地舉起手,顫抖著,就要朝顧止淮襲去,男人在半空裏接過她的手,而後湊了上來,攬上她纖細的腰,低首,銜住她雙唇。

宋寒枝眼眶還泛著紅,看著突然湊過來的顧止淮,一時失了反應。

“我說了,別哭。”

顧止淮吻完嘴,又往上親她的臉。宋寒枝手放了下來,繞上男人脖子,死死抱住。她閉上眼睛,沉浸在顧止淮的氣息裏,不肯睜眼。

他從江北九死一生地回來,隻是為了能再看看他的宋寒枝。她變了,和以往不一樣,她現在極度的傷感,很容易就被情緒帶領,走上和自己過不去的絕路。

顧止淮一點也放心不下她。

要是他真的死了,天知道宋寒枝會做些什麼。

顧止淮抱住她,吻了半個時辰,到最後宋寒枝體力不支,險些從他身上掉下來,他便將她抱在懷裏,仍舊不知疲倦地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