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火很快便熄滅了,畢竟南巡地處濕熱,島上的草木本就沾染水汽,不易引燃。縱使臘月,也難找枯枝幹葉。牧青瀚於是想將那茅草屋頂拆了再引火。
卻被蒙知初阻止說:“好不容易有個避風的地方,還是不要拆了,至於火,你還沒有看夠嗎?”這話真是一語雙關,今日他們已經用火幹了很多事了,當然跟多的是調侃剛剛牧青瀚剛剛的眼神。
牧青瀚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卻是失禮了。便找話題來緩解此刻的尷尬:“蒙姑娘是哪裏人?”
“你猜。”蒙知初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律微微的月光照在側臉上,顯得格外風情。
牧青瀚十多年未曾出過端山,隻聽瓦舍說書的說過外麵的世界,說實話他並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當然也無從談起。隻說:“憑空怎麼猜啊,姑娘你好歹給點提示啊。比如方言之類的。”
蒙知初想了想,剛想開口,又沒繼續說,左右不得,隻好笑笑,搖了搖頭:“我不會說家鄉的話。”
“家鄉土語,父母教,同鄉授,怎的不會?”牧青瀚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不會說自己家鄉話的人呢。
蒙知初苦笑道:“我很小就離開家鄉了,甚至......”說著她停頓了一下。
牧青瀚靜靜的聽著,沒有追問。
“甚至我都不知道哪裏是我的家鄉。”她淡淡吐出這幾個字,眼神卻便的有些惆悵,“從小我就隨母親遊曆江湖,很少回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便再不回家了。”
牧青瀚知道,這位姑娘有她的故事,便不想追問她的傷心事。便就著話題問道:“那你總有印象比較深刻的地方嗎?”
“深刻?”蒙知初想了想。
牧青瀚接著說:“就是那些你覺得過得開心的地方。”
說道這個蒙知初眼前一亮:“那要這麼這麼說還真有這麼一個地方,我外祖父家,在北地草原。”
“草原?”對於牧青瀚來說,草原他隻在遠來遊商的口中聽說過,據說那裏離南巡有萬裏之遙。“你還去過草原?”
蒙知初點點頭,“我在草原待了三年,外祖父待我極好。還有我舅父從小就帶我騎馬。每次從庫魯泰大會贏來的頭花都拿來給我係辮子玩兒。”
對於什麼大會、什麼頭花,牧青瀚是不懂的,但他從蒙知初說這些的語氣中,感到她真的很開心。於是便問:“那你是在草原長大的嗎?”
“也不算是吧,七歲的時候,父親一封信便把我們召回中原了。”說完她又黯淡下來。忽的一陣冷風灌將進來,她夜行衣上水還未幹,便抱著胳膊緊緊了身子。
這被牧青瀚看在眼裏,便脫下自己的衣服。由於這衣服是王大娘用他打來的野豬皮縫製的,故而此刻已經幹了。他走過去,不由分說把衣物套在蒙知初的身上。
蒙知初望著他,便要將皮衣取下說:“不用給我的,這冷風吹得你也涼的。”
“爺們兒身體好一些,不比你這些小姑娘身子嬌弱,你還是披著吧。”牧青瀚想著送出去的殷勤總沒有收回的道理。
不料這話竟惹火的蒙知初,她把皮衣拿在手上,順手就給牧青瀚朝麵門扔過去:“你才嬌弱,你們全家都嬌弱!”
果然江湖兒女,不肯有半分示弱。
“你這樣的脾氣哦,在我們這兒是很難找到婆家的哦!”牧青瀚被這平白一頓扔也是無奈。
“那也不關你的事!”冷風嗖嗖的,蒙知初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還碰到了崴傷的腳,不禁又是“嘶”的一聲。可終是在男人麵前不肯顯露絲毫不如,便強仍疼痛不發。
牧青瀚見她如此,便強行將衣服往她身上一攏,蒙知初本想掙脫,可無奈單憑力氣還是牧青瀚強出一頭,被兩手夾住雙肩動彈不得。牧青瀚則說:“都這樣了,就別逞強了。”
“什麼逞強,你們這些自詡爺們的人就以為女孩都是嬌花,總要你們保護。卻不看看如今洛陽城宣政殿上坐是男子還是女子。”
牧青瀚聽完笑著說:“女皇陛下當然是大鄭的巾幗翹楚,但是南巡是大鄭的法外之地,管不著。”說著,抬起蒙知初的雙腳,脫下鞋襪。“對於我這種小老百姓來說,那也就是個人名。”
蒙知初被他的動作嚇到了,不知他要幹什麼,便動起腳踝,卻被崴傷牽拉的生疼,不禁叫出聲來。
牧青瀚隻一句別動,便把那一雙美人足,埋進自己懷中。蒙知初忽然感到腳下一溫,痛也舒服了一些。牧青瀚捂著腳說:“以前有些年份臘月裏出奇的冷,家裏沒多餘的炭火。我就這樣捂著我妹妹的腳,然後她就不冷了。”
“今天樓上那個女孩就是你妹妹嗎?”蒙知初問。
牧青瀚點點頭,說到小葳他也不知道唐明胤他們怎麼樣了,卻也又擔憂了起來。
蒙知初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說:“沒事的,想來你的唐大哥武功蓋世,就那些雜碎不是他的對手,想來此刻也已經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