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斷腿——by簡昂9.10
四月,風朗氣清,可今年的日頭卻是格外燦爛。
塗襖襖再一次酸疼地從睡夢中醒過來,她掀開被子,左手撩開了額頭上的碎劉海,掩在劉海下的睡臉怎麼看怎麼乖巧。
下一秒,這張乖巧的臉便被擰巴的眉和汗珠打亂,像是剛剛畫好的水彩,突然濺上了一層適宜的水霧。
肩膀疼,腿疼,腰疼,還熱,塗襖襖覺得自個兒有點兒淒慘。
躺在床上的她艱難地調整著睡姿,就等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個回籠覺。打著石膏的左小腿剛剛才挪動了丟丟兒位置的時候,她媽神清氣爽的女中音就隔著門板傳了過來。
“襖襖,爸爸媽媽今天要帶外公外婆去康複中心體檢,等會兒你自己帶著病例去醫院複查,媽知道你有經驗。今天我們可能回不來,要送外公外婆回老家,你中午在一食堂吃,晚上我讓小顏幫忙做了,會給你送飯的。對了,今兒早飯給你擺桌上了啊。”
剛醒來的塗襖襖糊裏糊塗,意識全被“有經驗”吸引了過去。
啊?有經驗?
好吧,她塗襖襖確實是一度受傷骨折,說是有點兒經驗倒也不是唬人,但這樣光明正大地扔下還斷著腿的女兒,是不是有點不太親媽啊?
塗襖襖有點不太敢相信,她別扭地把自己打著石膏的腿從床上搬下來,挪著屁股去夠那靠在衣櫃上的拐,將信將疑地一邊起身,一邊說話:“誒,媽,等等,你是不是忘了我斷的是腿不是手啊?我”
可是塗媽媽好像真的沒有一點要留人下來的意思,女中音蓋著塗爸爸的聲音,半隔著防盜門就傳到了塗襖襖的耳朵裏:“襖襖,我們出門了啊。”
“哐”的一聲防盜門就被關上,同時夾碎了塗襖襖剛才的話。
“腿不方便啊。”
一大清早就被親媽的女中音嚎起來,結果反而被這麼後媽地撂在家裏,塗襖襖回頭看看空蕩蕩的屋子,再看看被無情關上的家門,再看看自己的腿,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文藝來:“得,我自由發揮還不行嗎?”
應屆畢業生塗襖襖處在春夏實習期,這時候的她,可能有點倒黴。實習園區裏高高矮矮十幾棟寫字樓,偏偏她的9號報了假火警。
塗襖襖所在公司的樓層低,辦公室的逃生夥伴們剛拉開消防通道的門,樓上單位的員工就已經一窩蜂衝了下來,她站得十分靠近樓梯口,首當其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把擠下了樓梯。
好吧,這下斷腿了吧,要不是小夥伴們攔得及時,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可能因為踩踏事件上新聞頭條的。
腦內循壞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塗襖襖倏地打了個顫,再看看自己隻是骨折的小腿,瞬時間又樂觀起來:“誒呀,隻是斷腿了,比變成人肉餅子已經好太多啦!”
拄拐的塗襖襖從玄關趿拉回房間,非常殘障並煎熬地完成了一係列洗漱,然後睜著自己的星星眼,像一隻小奶狗,帶著笑坐到了飯桌麵前。
豆漿,米粥,肉鬆,黃瓜,她媽還是親媽,骨折吃黃瓜籽什麼的還是想得挺周到。
塗襖襖的勺子才剛剛放進粥碗裏,她擱在一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下意識地把坐在凳子上的自己推遠了一些,遠離了聲源之後塗襖襖才懊惱地皺了一下眉,跟著挪過去看清楚了掛在手機屏上的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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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一瞬間,把椅子重新拖回了原來的位置,細心地選擇了接受。
係統黑屏持續了幾秒之後,童辛妙一張大臉占滿了整個手機屏幕,邊邊角角的縫隙隻有她的五官和頭發,與之同時還有童辛妙清亮的聲音:“是襖襖嗎?我妙妙啦!”
童辛妙是塗襖襖的大學室友,兩人往來大有一見如故的緣分,直到現在依舊是非常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