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淩宇過來的蕭峰眼中劃過一絲厭惡,淩宇並不以為意,自己這幅身體以前的做法確實很難不讓人反感。不說淩宇怎麼樣,單說蕭峰的感受,原本見到慕容複想自己走來,自己很厭煩的,不過當對上慕容複的眼神後,自己卻有些不相信他之前的所作所為,眼前的人那還是那個一臉陰險、虛偽的慕容複,這時的慕容複整個人氣質大變,眼中古井不波,嘴角掛著淡定的笑意,仿佛什麼都不放在他的眼裏一樣,給人親切又疏遠的矛盾感覺。
“蕭大俠,我們去了解(二聲)一下我們兩家的恩怨吧。”仿佛在與人商議一樣,卻又讓人生不出一絲拒絕,這讓蕭峰感覺很怪異。“我們兩家有什麽恩怨?”
“隨我來便知。”淩宇也不多說,輕身飛到如入定老僧一樣慕容、蕭老爺二人身前。蕭峰見此亦是緊隨其後。
“阿爹你還要瞞孩兒到什麼時候。”淩宇淡淡的笑著向慕容傅說道,“複兒你認出阿爹了?”慕容傅很吃驚,自己假死時慕容複還是一個小孩子,沒想到自己隱藏二十年一個照麵便被自己兒子認出來,欣喜的同時卻也怪自己兒子不知把握時宜,現在這個時候怎麼該叫破自己的身份。淩宇不理會這個便宜老爹那一會欣喜、一會責備的眼神,轉身對還在帶著麵具的蕭遠山笑道“恭喜蕭老爺子和蕭大俠父子相見。”
“父子相見……難道”蕭峰吃驚的看向蕭遠山。蕭遠山見此扯下麵具,隻見其麵方大耳,虯髯叢生,相貌十分威猛,六十多歲,與蕭峰十分相似。
蕭峰驚喜交集,搶步上前,拜伏在地,顫聲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蕭遠山哈哈大笑,說道:“好孩子,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一伸手,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左手一提,將蕭峰拉了起來。
蕭峰扯開自己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鬱鬱的狼頭來。兩人並肩而行,突然間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隻震得山穀鳴響,數千豪傑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栗。
蕭峰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取出一塊縫綴而成的大白布,展將開來,正是智光和尚給他的石壁遺文的拓片,上麵一個個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蕭遠山指著最後那幾個字笑道:“‘蕭遠山絕筆,蕭遠山絕筆!’哈哈,孩兒,那日我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墜在穀底一株大樹的枝幹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為父的死誌已去,便興複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孩兒,你說此仇該不該報!”
蕭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報?”
蕭遠山道:“當日害你母親之人,大半已為我場擊斃。智光和尚以及那個自稱‘趙錢孫’的家夥,已為孩兒所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隻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兒,你說咱們拿他怎麼辦?”
蕭峰急道:“此人是誰?”
蕭遠山一聲長嘯,喝道:“此人是誰?”目光如電,在群豪臉上一一掃射而過。
群豪和他目光接觸之時,無不栗栗自危,雖然這些人均與當年雁門關外之事無關,但見到蕭氏父子的神情,誰也不敢動上一動,發出半點聲音,唯恐惹禍在身。
蕭遠山道:“孩兒,那日我和你媽懷抱著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經雁門關外,數十名中土武士躍將出來,將你媽和我的隨從殺死。大宋和契丹有仇,互相斫殺,原非奇事,但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後,顯有預謀。孩兒,你可知那是為了什麼緣故?”
蕭峰道:“孩勹聽智光大師說道,他們得到訊息,誤信契丹武士要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為他日國謀奪大宋江山的張本,是以突出襲擊,害死了我媽媽。”
蕭遠山慘笑道:“嘿嘿,嘿嘿!當年你老子並無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之心,他們卻冤枉了我。好,好!蕭遠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給人家瞧瞧。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將他們的武學典藉瞧了個飽。少林寺諸位高僧,你們有本事便將蕭遠山殺了,否則少林武功非流入大遼不可。你們再在雁門關外埋伏,可來不及了。”
少林群僧一聽,無不駭然驚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遼國,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連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說什麼也不能讓此人活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