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 俞北平回了駐地, 湯子期也去了仁愛醫院上班。
腳剛沾地,周豔綺就把她叫了過去。
“負責采購的小吳生病了,這些東西,你去幫忙買齊吧。”一張單子交到她手裏, 周豔綺扯了下嘴角,不無嘲諷地說,“用量不會對, 買個東西總行吧?”
因為楊述的關係, 周豔綺和楊琴原本對她的態度已經好轉了,不知道為什麼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湯子期將信將疑地接過單子,在手裏翻了翻。
都是一些常規藥物,應該不難買。
她應下:“我盡快買齊,送到庫房。”
周豔綺點點頭, 眸光微閃, 打量她一眼後扭著腰肢走了。湯子期不敢怠慢,忙和藥房打了個招呼,換上衣服走出醫院。
楊琴上午沒事,在辦公室品茶看文件。周豔綺敲響了門,沒等她應就推進去, 惹得楊琴皺眉:“你不能敲門再進嗎?”
“我敲過了啊。”
“那你能等我應了再進來嗎?這是基本的禮貌。”楊琴還有氣,“砰”一聲把茶杯置到桌麵上。
茶水濺出了兩三滴。
周豔綺也不生氣,拿了抹布過去幫她擦拭:“是我不對,我在這兒跟你道歉了楊主任, 消消氣,消消氣。”
“說吧什麼事?”楊琴臉色還是不大好。
周豔綺也無所謂,又給她添了點茶水:“我把那小丫頭打發去買藥了。”
“前兩天不是剛買過?”楊琴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周豔綺慢悠悠說:“有人托我,給她找點事兒做。”
楊琴皺眉,警告她:“別再沒事找事了。你那外甥女的資料我也看過,水平一般,就算是公平競爭也不一定比湯子期強。再說,那天在停車場你也不是沒看到。楊教授和院長關係匪淺,現在可是咱們醫院的大紅人,他技術又過硬,沒必要得罪他。”
“你怕啊?”
“不是怕,是沒必要。”
周豔綺卻笑道:“可我怎麼聽說,周院長要退了。”
楊琴一愕,老半晌回不過勁兒來:“退了?”她下意識開口,“那誰頂上?”
周豔綺下意識往四周看看,神秘兮兮地說:“陸副院長在咱們醫院那麼多年,本身又是胸外重要科室的科主任,背景也硬,聽說跟周家有點關係,你說呢?”
楊琴這就不得不琢磨一番了。
話也點到了,周豔綺放鬆一笑,給自己倒了杯水:“你也別太保守了,是時候找根木頭上岸了,別拖著拖著一塊兒沉底下去。”
楊琴這人向來中庸,秉承著誰也不得罪的原則,混得還算可以。可是誰不想更上一層樓?她的心思也活絡起來。
隻是這消息——她思量著看向周豔綺。
周豔綺明白她的顧慮,若有所指地點了點頭。
陸副院長要上去,作為她唯一的女兒,陸青當然也是炙手可熱的討好對象。怪隻怪湯子期運氣不好,得罪誰不好,得罪她?這女人向來小心眼得很。
要不是怕楊琴從中作梗,不讓她對付那小丫頭,她也懶得提點她。
話到了,意思意思就夠了,她也不多提陸青的事,轉身出了辦公室。
……
仁愛醫院主要的供藥商就那麼一家,她第一次去,怕自己談不攏,電話裏先跟那邊負責人接洽了一下。
那邊人很好說話,隻說讓她下午5點去公司等。
湯子期才放了心。
到了公司樓底下,她一顆心提了又落,落了又提,進門時已經心無旁騖。
這應該算是個規模挺大的公司,腳底下鋪的不是瓷磚,是天然的木紋大理石,造價不菲,還是很罕見的淺紫色漸變紋理,整體裝修得樸素典雅。
“湯小姐,這邊請。”有接待招呼她,把她引向電梯。
到了頂樓,這人隻把她帶到了休息室,又奉上了茶:“請您稍等一下,經理在裏麵,一會兒就出來跟您談。”
湯子期說了聲“謝謝”。
這茶有點苦,嚐不出品種,瞧著倒有點像鄉下自製的桑葉,到了後調又微微沁出點兒甜,縈繞在舌尖,讓人耳目一新。
她坐了會兒有點無聊,轉頭朝內室望去。
這休息室很寬闊,通向內室的地方設了台階,轉角的地方是一麵半開的磨砂玻璃,絳色的金線垂簾把乳白色的內壁輝映得有些暗。
靠窗的地方是一麵百葉簾,陽光幾經轉折塞進來,隻在她腳下留下淺淡的幾道陰影。
室內更顯幽暗。
耳邊隻有內室遠遠傳來的談話聲。
她困得開始打瞌睡了,才聽到桌椅移動聲,然後幾人順著台階到了外麵。湯子期驚醒,抬頭一看,鍾翰雲笑著送走客人,回頭和她互視了一眼。
“巧啊。”
湯子期霍然站起,這下心裏全明白了,也不想跟他廢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