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說不清楚, 俞北平親自去見了閆峰。
“指紋、鞋印……這些都排查過了, 幾乎一無所獲。不過,檢驗科的同事在車墊裏提取到了了一種特殊的物質。”
閆峰覺得,俞北平有很多事情都瞞著他;不,也不能算瞞著, 誰還沒有秘密?
可他直覺覺得,俞北平的“秘密”,應該和這個案子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什麼?”俞北平也直接。
閆峰道:“基岩。”
“基岩?”俞北平隻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土壤是由很多成分組成的, 從上往下分別為有機層、淋溶層、澱積層、母質層和基岩層。而基岩, 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才能看到,一般地表是不可能出現的。
回去後,路上他還接到了湯子期的電話。
“回來沒?”
“還在路上,你自己睡吧。”他把車靠到路邊,點了根煙。
閆峰跟他說, 他們已經去李教授的家裏和他平常活動的場所搜查過很多次, 都沒有發現類似的基岩物質。且那東西是在副駕座的車墊邊緣處提取到的,那就說明,那些東西是凶手留下的。
一個人在路上呆了會兒,回到家裏已經是深夜了。
“還沒睡?”俞北平看到了躺在沙發裏看電視的湯子期,明明兩隻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還在勉力撐著。
看到他,她馬上滿血複活,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俞北平把她抱了個蠻荒,在她肉呼呼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
“說了別拍我屁股了?你怎麼總這樣!”
“手感好。”他的指尖點在她的鼻尖上, 笑得挺沒誠意。
累的狠了,她也放棄了抗議,攀在他肩頭打了個哈欠。
俞北平把她抱上樓,又給她放洗澡時,就聽見她在床上打著哈欠說:“後天我要和陳珞去趟南豐,參加一個地質考察活動。”
俞北平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扔了毛巾跑出來。
“怎麼了?”湯子期不明就裏,愣愣瞧著他。
俞北平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沒什麼,就是不放心你。對了,怎麼想到要去參加什麼地質考察活動?”
“有個學長是搞這個的,經常要去野外勘探地形。陳珞和他老朋友,這次那邊發現一個巨型岩洞,她挺有興趣的,來回好久了,順帶帶我去長長見識。”湯子期惆悵地說,“懶,真不想去啊。而且,岩洞有什麼好看的?還要爬山,在山裏風餐露宿好幾天。”
“別去了。”俞北平拉她坐起來,握著她的肩膀鄭重地說,“最近都別跟陳珞聯係了。”
湯子期愕然,拿手要去貼他的額頭。
俞北平把她不安分的手捉住:“我說正經的,我懷疑她是殺死邱占梅和李教授的凶手。”
……
隔日,勘驗終於結束,檢驗科的同事通知李教授的家人領回了遺體。葬禮那天,湯子期和俞北平也去了,站在末尾的地方。
老房子,是間四合院瓦房,裏裏外外擠了不少人,隨著哀樂啜泣,紛紛上前致禮送別,明明是鬧哄哄的,卻也亂中有序。
湯子期站在最遠處的地方看著人來人往,耳邊鼓樂不斷,心裏卻莫名感覺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好像眼前這些都是假象,視野裏變成了黑白一片。
人的一生,就這麼短暫。
這麼無常。
不久前還在跟他們說笑的人,轉眼間就躺在了冰冷的棺槨裏,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想什麼呢?”俞北平抓住她冰冷的手,低頭幫她整了整胸口的禮花。
湯子期搖搖頭。
“是不是累了?”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
“沒。”她強笑。
棺槨走了,隨行的都是李教授的近親,得去公墓,剩下的一幫人去了後堂,隨便找了位置坐。
俞北平給她倒了碗糖水:“沒別的,將就喝吧。”
她雙手捧過來,心不在焉地抿了口,有氣無力:“謝謝首長。”
他拍她腦袋:“說什麼呢?謝什麼謝,還首長?下次再這樣小心我打你屁股。”
湯子期哼一聲,也沒跟他杠。
沒那心情。
中午吃了頓飯,下午又陪著守了會兒,兩人才跟著李教授的夫人回到住處。
地方之前來過,也算熟門熟路。李夫人給他們倒來了茶,俞北平卻從沙發裏起身,擺手拒了:“不必了,謝謝,您能帶我們去李教授的房間書房看看嗎?”
這是來之前就說過的,李夫人也沒異議,點點頭,上了樓梯。
二人連忙跟上。
書房和主臥相鄰,麵積是主臥的一半,一麵是書櫃,一麵是置物架,朝西是觀景的落地窗,采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