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尿呢?”

韓德下意識低頭,正對上膝頭湊過來的兩張小臉兒:小兄妹倆正直勾勾盯著呢。

安安小姑娘衝他笑了下,一張圓潤粉紅的蘋果臉上露出善解人意的催促,“就是噓噓。”

韓德幹咳一聲,罕見地扭捏起來,大姑娘似的蚊子哼哼道:“咳,不大,不大利索……有時候還有點疼,針紮似的。”

平平忽然來了句,“得多喝水。”

韓德臉上騰地一下就燒起來,巨大的羞恥感幾乎令他熱淚盈眶。

“淨搗亂,”何元橋彈了兒子一個腦鏰兒,“小半瓶子醋,多聽多看少說話。”

“哎呦!”平平用兩條短胳膊抱住腦袋瓜子,轉頭就衝何青亭嚎,“爺爺,爹打我!”

老子打兒子,他要找老子的老子告狀!

“你該的!”何青亭閉著眼睛道,“以前怎麼教你的?”

平平臉上有些茫然,就聽旁邊的安安大聲道:“多聽多看少說話,拿不準就別說。”

“對咯!”何元橋滿意地點了點頭,越看自家閨女越覺得真是世間無雙的可愛伶俐。

既然做了大夫,就相當於把多少病人的性命捏在手裏了,瞧不出來什麼倒也罷了,最忌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大放厥詞。

平平噘著嘴吊油壺,過了會兒才悶悶道:“記住了。”

洪文和何元橋各自一邊把脈,稍後又輪換一回,這才開始擬方子。

韓德的病拖了許多天,本就加重,又被他自己亂吃藥弄得雪上加霜,病症很有點複雜。

何元橋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和腿,“疼不疼?”

韓德眼睛一亮,“神了,疼呢!還有些浮腫,從腰往下最厲害。”

“你的脈象有點亂,”洪文嘖了聲,“有時候腹痛吧?燒嗎?”

韓德點頭不迭,想了下又搖頭,“有時候燒,有時候不燒,燒的時候頭暈目眩的,這心口窩突突直跳。對了,我媳婦兒還說我前幾天膽子特別小,前兒往桌上放盤子那麼輕輕的哢嚓一聲,我就跟著心顫呐,你們說怪不怪?”

“不奇怪,你病了唄。”洪文埋頭寫了幾句,忽然換上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最近跟嫂夫人晚上……忙不忙?”

韓東目瞪口呆,臉上剛開始退散的紅暈卷土重來,憋了半晌才小聲道:“我都二十二啦,能不著急嗎?”

皇城侍衛要求三代清白忠誠,基本都是官宦子弟,韓德祖上曾經襲爵,隻是傳到他父親這一代才沒了。大家子素來注重傳承,且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跟他同齡的人差不多都有兩個娃娃了,偏他還沒當爹,小兩口急得不行,難免用功些。

洪文和何元橋對視一眼,嘿嘿笑了兩聲,又略略討論幾句,很快定下方子。

“你乃脾腎陽虛之症,脾陽虛則水濕難運,腎陽虛則氣化不行……更兼之前發汗太過,有傷陽氣,實在不利於行房。”

咋的,我這麼健壯如牛的身子骨,竟然還陽虛?

韓德聽得暈暈乎乎,隻記住了最後一句,當下顧不得害臊,追問道:“那我老老實實吃藥,就能當爹了?”

“自然是能夠溫腎助陽,健脾利水,隻是到底能不能當爹還得看送子娘娘的意思,不過總歸希望大些就是了。”

洪文一邊說,一邊刷刷寫了藥方,又拿過去給老爺子瞧。

何青亭略掃了眼,見用的是茯苓、芍藥、白住等的大劑真武湯,點頭,“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你跟元橋就看得不錯,且這麼著吧。”

洪文哎了聲,這才把藥方遞給韓德,“去照方抓藥吧,先吃三天調理著,過了之後回來換方子。中間別碰生冷的,葷腥煙酒也不要沾。”

頓了頓又道:“以後別再亂吃藥了。”

若非他自己鬧得這一出,何至於如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