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像女名,因為Sunne,最開始其實是沈初雪時候的英文名。晨曦,陽光,Sunne。

所以那時候,她忽然不辭而別,而他卻還要在這裏配音,整整兩個月,每大家喊他無數次的Sunne,仿佛在一遍遍提醒他,曦曦、曦曦、曦曦……

沈初雪並不知道蘇致曾因為這個名字度過了一個怎樣痛苦的夏,甚至都忘記了這本來是她的名字。

對她來,Sunne是陪伴她無數個夜晚的溫暖與慰藉,是她每一個失意時刻的支撐,也是抵抗惡評傷害的勇氣。甚至,連她車禍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耳邊都是他的聲音。

不過,因為工作人員的這一問,她倒是想起來一些事,礙於這裏不好話,準備出去以後再跟他。

工作人員隻是流程式地看一遍每個人的報名表,心裏對他們有個大致印象,也沒指望蘇致回答,繼續看下去。

當她看到蘇致的年齡時,又驚訝了一下:“才十六歲啊,這麼。”她又看了眼沈初雪,比他們播音係的校花還漂亮,但麵孔稚嫩,估計還在上初中……

看著這兩位外貌過人的弟弟妹妹,她心裏就有了很多猜想,但也沒再什麼,隻讓他好好準備。

錄音室裏已經換成了一個女生,音色不錯,隻是明顯有些緊張,卡頓了好幾次,惹得沈初雪都緊張起來了,貼著蘇致耳朵悄聲道:“哥哥,你多看幾遍詞,我相信你!”

這一段詞蘇致本來就錄過,他從記憶力好,不看也記得。可是看出少女的情緒,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當真仔仔細細看起了文本。

畢竟,她連自己上場比賽都不緊張,要她陪同,不是為了讓她跟著緊張。

前麵排隊的人著實有些多,哪怕一個人試一段也要不少時間。沈初雪不想打擾蘇致準備,悄咪咪找同樣陪人或者閑著無聊的工作人員聊。

不大會兒工夫,她就知道了這個給人發台詞和報名表的工作人員,竟然是傳媒大學的學生,叫李渺,這個配音工作室是她跟幾個校友一起開的,算是創始人之一。還有不少來參加公選的人,都是傳媒大學播音專業的,趁暑假有時間過來賺點生活費。

沈初雪一開始越聽越擔心,蘇致一個高中生,怎麼跟人家學過的比,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應該驕傲,上輩子他肯定是打敗了這些專業學生,才可以給男主配音。

這一次,他一定也可以。

於是她也不再多聊,回到哥哥身邊,安靜地陪著他。

蘇致在她熾熱的目光下,拿著台詞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知道,她的注視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幸好這些詞,他都記得。

終於輪到蘇致了。

時間已經有些晚,工作室裏的人少了許多,沈初雪看著他走進錄音室,忐忑而期待地站在錄音師身後一米多的地方,玻璃牆麵正對的位置。

收音設備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精致的眉眼和墨黑的頭發。

錄音師和工作人員今聽了太多人試音,早就疲倦了,完全不能理解沈初雪緊張到屏住呼吸的心情。直到,他開始話。

“是什麼讓你認為,我會等你十年?你以為你是什麼,隻是年少無知的初戀罷了……而初戀,這世上誰沒有呢?”

嗓音清冷,如玉石相叩。沒有播音腔,克製內斂,自然平和,盡顯貴氣。

隻是這份平和中卻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讓人覺得他並不像表麵展示的那麼冷靜,甚至忍不住暗暗猜想,他流露出來的波動隻是冰山一角,而看似平靜的海麵下,或許是令人心驚的波濤洶湧。

他長長的睫毛微顫,目光向下,似乎是在看著稿子念。

十年前他去向原著作者爭取配音機會時,試的也是這一段。那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地為一件事情爭取,心裏滿是那個向他血脈中輸送朦朧感情的女孩,還沒有經曆過感情的複雜易變,對這段話的理解全靠發揮想象,試圖明白男主那時的痛徹心扉。

然而到了正式錄音時,讀著這一段話,他想,十年,每一秒鍾都像是在被淩遲,如何能熬過十年。

而今,竟然真的十年了。

他抬眸,看向玻璃外捂著嘴幾乎要落淚的姑娘,揚了揚唇角。

他的曦曦隔著玻璃回望他,看到他笑了,舉起雙手對他比了個愛心,她眼角晶瑩的水光襯得眼睛更為明亮,笑容甜甜的,可愛極了。

該感恩吧,十年後,他真的再見她,卻不用忍著心痛,言不由衷地些傷害她的話。

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錯過,他甚至還有機會陪伴她參加奧運,等她慢慢長大,然後在最好的年紀,開始下一個階段屬於他們的故事。

……

蘇致出第一個字前,整個工作室裏隻有沈初雪一個人在克製情緒,其他人還當她是女孩容易激動,結果他一開口,所有人都跟她一起靜默地聆聽,呆呆地看向錄音室裏的少年。

直到他完這段詞,大家才齊齊鬆了口氣。

站了大半好不容易有個座位正半癱著的李渺道:“本來想推薦你去演偶像劇的,沒想到你聲音這麼好!弟弟,要不要考慮報咱們學校啊?”

蘇致沒來得及回答她,因為緊接著,他就被的原著作者請到辦公室談話去了。

沈初雪已經控製住剛才不心有點失控的情緒,也差不多放下了心。

她就,蘇致哥哥肯定可以,畢竟她都聽過成品啦。

******

走出工作室,才發現已經黑了。

蘇致送她回去,路上沈初雪忍不住:“哥哥,這是你配得最好的一次!比以前的都好!”

“嗯?”蘇致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回頭看她,“比以前?”

如果是和上一世的錄音比,確實更好,畢竟他已經有過經驗,可曦曦,並沒有可以用來比較的對象啊。

沈初雪自知錯了話,下意識抿了抿唇。因為蘇致今試音居然比上一世的成品還好,她居然就順口了出來。

她慌了一瞬,很快又淡定下來,起在工作室裏就想跟他的事:“你還記得以前給大街上的店鋪錄音嗎?我是,你今的試音比那時候好多了。”

蘇致很早就開始自己打工賺錢。

相比於家庭幸福的沈初雪,他大概屬於“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類型,通俗的法,就是童年不幸。

他媽媽也上班,但那份工資還不夠她自己買衣服化妝品,蘇致為了不至於早早輟學,就開始想辦法打工。

那會兒沈初雪剛進省隊不久,才十歲出頭,他們下午經常一起結伴走回家。聽蘇致要自己賺錢的想法後,某一,她就指著店鋪門口循環播放清倉大甩賣的喇叭:“哥哥,要不你去試試這個吧?”

後來他還真麵試上了這份工作。他毛遂自薦,去給一個瀕臨倒閉的服裝店錄了,給的錢不多,但是錄得也快,一下子就好了,老板一點都不需要他精益求精,比發傳單之類的工作輕省得多。

慢慢的,他的業務越來越多,像暑假這樣整塊的時間,還會去超市或商場的廣播室工作,自己負擔起了學費和生活費。

……

蘇致沒想到,原來她還記得第一次去錄音,也是因為她。

他幾番猶豫,終於下定決心般問:“那你還記得,這個名字是怎麼定下來的嗎?”

“什麼名字?”她不明所以。

蘇致歎了口氣,果然,她不記得了。

“沒什麼,到了,你快回去吧。”蘇致在國家隊門口停下,“認真比賽,如果通過選拔,我送你一個禮物。”

“真的嗎?什麼禮物啊?”

“暫時保密。”

“好吧,那等我通過了再看。”沈初雪問不出來,隻好作罷,“你也要認真配音哦。”

“嗯。”

她跟哥哥了再見,然後快快樂樂地跑回宿舍,就是心裏有些疑惑,他剛剛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蘇致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這樣的時刻很好,僅次於那個樓道之夜。

隻是他很難全然地克服心中的情緒,唯恐這樣的生活,會不會什麼時候又突然崩塌。

蘇致在黑暗中閉目緩了緩,才慢慢轉身離開。

當他情不自禁地再次來到這座曆史悠久的城市,並且開始錄製同一本書時,便是又一次的,自願承擔這樣的巨大風險。

六歲的沈初雪穿著公主裙,頭發是媽媽精心編的盤發,別了好幾顆櫻花色發卡。

她是在芭蕾學校看到有姐姐用彩帶跳舞,強烈要求過來學習藝術體操的,現在終於到了這裏,正高興呢,一聽教練這麼信任她,驕傲地挺起胸膛,聲音清脆響亮:“老師,我會的!”

她果然沒讓教練失望,不到一的工夫就跟其他人混熟了,也有團隊協作精神,配合得像模像樣。

兩個姑娘的分配就這麼定下來。

……

沈初雪練了好一會兒棒操,趙欣怡吃完飯回來就看到她一個人在練習。

“可算是知道長進了。”趙欣怡捧起保溫杯喝水,隨手指點了她幾個地方。

等她按著指導過了一遍,趙欣怡看著停下的少女:“其實我還挺擔心你真要進娛樂圈,總算沒讓我失望。”

沈初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教練,您怎麼知道?”

“這裏的隊員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趙欣怡微笑了一下,眼角顯出淡淡的皺紋,讓她看起來和善了許多,“那個導演從體育頻道問過來,不是通過我們他能找到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