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蕭磊困意消了許多,為了不讓晚上失眠,他要去散散步。清月要好好陪陪蕭磊,她沒有去上課,也不去寫她的紅樓論文。
兩人手拉了手,逛在比較僻靜的公園裏。不是雙休天,人果是少了許多,綠綠的草坪,清清的湖水,微風相伴,兩人好不愜意,不一會夕陽斜鋪金輝,兩個愛文的人詩意頓發。
隻見蕭磊吟了一句:“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他忘了此詩出自何處,也記不全,隻吟得這一句,不料清月卻接著吟了一句:“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蕭磊一笑:“知我心者,莫若清月。”
清月也一笑:“好酸。不過你可詠錯了,現在並不是秋天,是夏景,不是秋景。你的詩文功夫差了,要我再考你一考。我也吟一句,看你能猜我心思乎?”
“好啊。你吟,我且試,不過四年的所學有三十多門課都還給了老師。”
隻見清月吟了一句:“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便扭頭問蕭磊:“隻此一句,可猜乎?”
蕭磊當然知道這句的出處,清月用一句便要考王勃《滕王閣序》的全篇,好生厲害。卻說這《滕王閣序》念叨的是人生無常、命運多舛的嗟歎之題,蕭磊便從中找了一句,吟道:“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並問道:“可是這句。人生無常啊,我們的愛也無常,冥冥浩宇,怎給我們這等難題。”
清月搖頭,說:“此文主旨不一,此隻為你心聲,未及我意,再猜。”
蕭磊便又想,人生無常,但嬌柔的清月卻不乏堅定,莫不是清月在教育我,要我也於這是非無常之世,化動搖為堅定。於是,他又吟了一句,乃是此文的另一積極主旨:“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吟完問清月:“可是這句?”
清月又搖頭:“此句化消極為積極,是汝心之變遷,吾感欣慰,但我本意非在此。答不過三,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不準,今天重罰你。”
蕭磊一聽,慚愧難當,便又細細考究這文中的每一句,清月靜靜地等著他的最後一答。
蕭磊又聯係到王勃的名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對了,自己和清月這麼多年來念念不忘,卻是知已之故,心息相通。
他說道:“我知道了。”
清月道:“你且說。”
隻見蕭磊吟的是:“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鍾期相遇,奏流水以何慚?”說完他等著清月的點頭與誇獎。
清月果然一笑,說道:“你呀,真笨,猜了三次。”
蕭磊說道:“看來我們是心心相通。”說完來抱清月。
清月用手一推,說道:“不要高興得太早,前兩次得的是大零蛋,第三次隻能給及格。”
“怎麼隻是及格?”
“意雖中,卻非我心中原句。”
“歐。你的原句是什麼?”
“笨蛋,《滕王閣序》中最有名的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你回答得那麼沒詩意,看這句多好。”
蕭磊一聽,果是自己錯了,連連捶頭。
“不過,及格我就認了。目前我還沒碰到及格的人,多數是負分。”清月又一轉。
蕭磊一聽,心花怒放,把清月一攬,美人入懷,真是一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夕陽殘照,秋風無邊,落木蕭蕭,秋景卻襯春情,妙哉。
漸近傍晚時分,兩人回到蕭磊租的住處,近半月沒有收拾,房間蒙了一層微塵,不過布局還算整潔,蕭磊算是一個愛收拾的人。
清月進來,見沙發上有灰,也沒坐。蕭磊趕緊打水、洗擦桌巾,擦沙發。清月說了一聲:“你呀,真懶。”便去另尋一塊布,與他一塊收拾。然後掃地、擦地,兩人不消半個小時,將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
幹完活,蕭磊覺得餓,抬頭一看窗外,卻是一片黑,天已經暗下來。“清月,該吃飯了,不收拾了,我們吃飯去。”
清月想在家給他做,卻連個菜葉也沒有,隻有幾包麵,一看就不想吃,便跟蕭磊去外麵吃了飯。
回來,清月將思燕設計離間他倆的事一一詳說給了蕭磊,蕭磊隻聽得目驚口呆,對於同性戀,他隻聽書上介紹過西方的一些情況,這種行為,令人百思不解。陳思燕竟有如此之情緒,如此煞費心機,來離間他們。蕭磊愧疚地說:“都怨我,如果當時我能上前追你一步,事不至此,或許我們早就化解了心中的塊壘。”
清月默然點頭,以示同意,她打趣道:“隻怕是你讀得古書太多了,卻成了《西廂》中的張君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