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香瓜好還是梨瓜好?(1 / 2)

安德縣是富庶之地,城裏卻隻有一家棺材鋪,在一條偏僻小巷深處古樹之下,長年陰風陣陣,生意興隆。

棺材鋪旁邊有個小院,窄窄的門麵隻能一人進出,沒有招牌也沒有匾額,很是冷清。

可院子裏麵卻是別有洞天,獨獨一間竹牆草屋裏,擺滿了水粉胭脂瓜果蔬菜,長長木桌上擺著一排刀子,長的短的厚的薄的扁的尖的圓的方的,應有盡有。

朱小樽大步跑進小院,見裏麵堆了些不同顏色的泥巴,喜出望外地衝著院門外的沈一揮揮手,然後大聲喊道:“蘇涼,我來了。”

“幫忙和和泥,和好後端一碗進來。”裏麵傳來清脆嗓音,不矯揉做作,也不強勢生硬,但足以令聽者心悅誠服地幹活。

朱小樽二話不說,卷起衣袖到水井邊打水,然後在院子裏和泥。

沈一不信邪,想徑直進屋,被楊樹攔住。“沈大哥,你才來安德縣三個月,不知道蘇姑娘的規矩。”

“什麼規矩?”

“沒有蘇姑娘的同意,誰也不能進她這間茅屋。”

“憑什麼!”

“憑”楊樹為難地看看朱小樽,要他回答。

朱小樽一邊和泥一邊大聲回答道:“憑蘇涼是安德縣乃至乾國唯一一個塑人師!”

“塑人師?”沈一自問走南闖北,知識淵博,卻是第一次聽到塑人師這個詞。

“是啊,蘇姑娘可以憑著一張畫,或者僅憑某人描述,就能用泥巴做出一模一樣的人來。”楊樹附耳,低聲提醒沈一:“誰要是惹她不開心,她就可以馬上能做出跟那人一樣的泥塑,然後再千刀萬剮,剖腹剜心!”

沈一聽罷,不知為何隻覺得惡心討厭,臉上卻隻是淡淡一笑,風輕雲淡地說:“不過是個捏泥人罷了。”

“非也非也。”朱小樽連連擺手,滿臉崇拜地說:“捏泥人能憑空捏出一模一樣的人來嗎?蘇涼可不同,她是塑人師,她化的入殮妝天下第一,死人都變活了。”

沈一懶得跟他們討論天下第一,考慮到等會還要央求蘇涼幫忙,這才隱忍著沒有進屋,習慣性地開始觀察周圍。

從院門到茅屋大門有條筆直的石子路,清一色乳白色鵝卵石,整齊劃一,排得是一絲不苟。

石子路右邊有支架曬著衣裳,種有幾顆桃樹梨樹和棗樹,支了葡萄藤架,下麵擺著桌椅,上麵還放著兩隻盛著茶水的杯子。

沈一走過去摸了摸,茶壺溫熱,桌麵有水漬,桌腳處有些濕潤,官靴因此沾了些泥。

石子路左邊有水井,旁邊種著花花草草,挨著牆根堆了些泥土,不知摻了什麼東西,或黃或黑或白,五顏六色。

一牆相隔的是棺材鋪,牆上一人高處挖了個洞,似乎是為了方便傳遞東西或者聊天用的。

沈一站在牆邊,發現洞的高度在他胸口處,忍不住笑了。

“這蘇姑娘個子不高,脾氣不小。與棺材鋪僅一牆之隔,卻懶於出門,挖洞互傳,許是性子過於孤僻乖張。”

沈一暗自剖析蘇涼:“石子路鋪得如此整齊,可見平日做事細致謹慎;泥土灰大易髒,可旁邊花圃幹淨清新,說明她幹淨勤快;院子裏曬衣服,她應該住在這裏,樹下喝茶,倒有幾分忙裏偷閑的情趣。這裏雖是鬧中取靜,但住在棺材鋪旁過於陰晦,這姑娘真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