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兩排出殯隊伍,立馬作鳥獸散。白幡落地,如大雪紛飛,黃紙飛楊,如沙塵弊日,林家精心準備的紙紮童男童女,也被驚嚇的人群踩得稀巴爛,變成癟癟的紙人。
幸好抬棺材的八仙見多識廣,僅有一人嚇得尿褲子,總算是強撐著沒有摔了棺材。
林管家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楊樹他們聽見“詐屍”二字,立刻手握配刀,衝進人群,假裝維持秩序,實則尋找賈真新。
有個衙差眼尖,看見一個與畫像極為相似的男人,大喊一聲“賈真新,你娘子來找你了”,賈真新哎喲慘叫兩聲,嚇得雙腿發軟,跌倒在地。
衙差不費吹灰之力,將賈真新捕獲。
沈一並未放鬆警惕,他飛上屋簷,抱刀而坐,居高臨下,眼觀六路,緊盯著出殯隊伍中那幾個假道士。
很快,沈一發現他們簇擁著一個人,趁亂跑進了前方的小巷子裏。
那人披麻戴孝,白布裹臉,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臉。看身形不高不胖,逃跑時步子碎小細密,體態看似靈活,實則跌跌撞撞。
沈一斷定,她是翠香。
“各位,此人乃是衙門要捉拿的要犯,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帶她回去問話。”沈一在屋頂上跟蹤過幾條街,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後巷將他們截住。
假道士將翠香拉到身後,一字排開,說:“想拿人,從我們身上走過去。”
“衙門要拿人,隻不過是想問幾句話而已,你們舍命保她,到底為何?”
“幹你屁事!”假道士無心與沈一糾纏,也不亮兵器,舉起手掌就衝了過來。
站得近,沈一這才徹底看清他們的手掌。比一般人厚,掌心發黑,掌紋又深又長,猶如久旱農田,龜裂不均。手指粗短,指尖也滲著黑色,指甲麵凹凸不平,似是藏了什麼髒東西。
“不是鐵砂掌,是使毒掌。”沈一暗暗思忖:“都是拚命的角色,當真要提防一二。”
沈一收起配刀,撩起袍子,撕成布條,慢慢將雙掌裹住。
他們的手就是毒,隻要碰到,毒就會透過皮膚滲入血液,不死也足以麻痹對方,令人失去戰鬥力。
沈一沒有磨蹭,第一時間衝過去,與其混戰。他單打獨鬥,車輪戰肯定是拚不過的,就算拚贏了,對方也能趁他疲憊之時找到破綻。
沈一注意到,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眼神交流,看似陌生。沈一賭他們隻是林夫人臨時請來的高手,並非長期在一起戰鬥的搭檔,毫無默契且彼此不服。
他果然賭對了!
沈一如旋風般將這幾個假道士分開,看上去他們將沈一團團圍住,逼他無路可走。實際上,沈一隻施展輕功,將內力彙成涓涓細流在體內運轉,保持身形矯捷,每每在他們要下毒手時躲開,他們因害怕毒掌會拍在隊友身上而不得不有所顧忌,產生錯頓,隊形大亂。
須臾間,沈一與他們過了上百招。對方已亂成一團,沈一也越發覺得不對勁。
翠香竟然不逃走!
即便他在與假道士過招,牽製住了保護翠香的人,常人見狀都會嚇得四處逃竄,綠頭蒼蠅般不分東南西北的逃跑。
可是翠香沒有,她隻是嚇得捂著臉背對著他們蹲在角落裏,身體發抖,不時發出害怕的嚶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