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六韓興味索然,百無聊賴地扯了一把草,在鼻前嗅了嗅,又在眼前看了看,說道:“這它娘的是羊茅草,可以用來做茶。這片草坡都是這種草嗎?”
歌琳又好氣又好笑,奕六韓是個怪人,常常你跟他說東,他和你說西。
歌琳問道:“對了,那個威震四海的天柱大將軍是怎麼死的?”
“好像不是羊茅草?”奕六韓含了一片草葉在嘴裏嚼,並將那把草舉到歌琳嘴邊,“你嚐嚐,不像羊茅草的味道,有點像是……”
歌琳推開他,噘嘴道:“我問你,威震四海的天柱大將軍是怎麼死的?”
奕六韓一邊嚼著草分辨味道,一邊冷笑:“還能怎麼死,大梁國他一手遮天,功高震主,皇帝容得下他?——我覺得這是烏拉茅,可以入藥治傷的烏拉茅,不是羊茅。”
歌琳扯住奕六韓的一條發辮:“你能不能不再研究這把草?跟我說說出征的事?”
奕六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小歌,可汗就要出征,肯定會向阿娘征藥。阿娘最近腰酸腿疼,不能到處采藥了。我帶一片回去讓阿娘看看是不是烏拉茅,如果這片草坡全都是烏拉茅,阿娘會多麼高興啊。”
歌琳的神色忽地溫柔了。
奕六韓口中的阿娘,並不是他的親娘。她叫緹娜,是野利部的穆圖可汗的藥奴,年輕的時候,她經常跟隨穆圖可汗出征,也曾被穆圖可汗寵幸過。不過那都是可汗一時興起,過後就把她丟到一邊了。她依然做她的藥奴,無爭無求。
有一年穆圖帶兵劫掠大梁的邊疆軍鎮碩槐。
就在劫掠一空、屍橫遍野的碩槐鎮,緹娜撿到了一個嗷嗷待哺的男嬰,看他的繈褓和頸項裏的玉墜,可以肯定他是漢人的孩子,而且是門閥世家的遺孤。
緹娜心地善良,就將男嬰帶回草原,養在自己的帳篷裏。
她給他取名奕六韓,在野利語裏,奕六韓是“尋根”的意思。
大約緹娜還是希望奕六韓能夠找到他的家族。
然而奕六韓從嬰兒時期就在草原長大,整個人都已經胡化,基本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漢人氣息。
直到十五歲那年,奕六韓遇到了一個怪人,那人問他願不願意學武功。
奕六韓長於草原,精擅騎射。不過作為漢人,雖然他也算個頭高,但比起草原漢子,還是顯得瘦弱,也因此經常被欺負。他當即表示願意學習武功。
這個怪人說,我可以每隔幾天晚上來傳授你武功,但這件事你要保密,連你阿娘也不能說。還有就是,你要跟著我學習漢語。
就這樣,奕六韓從十五歲到十九歲,每隔三兩天,都到怪人約定的那個草坡,每次他到達時,怪人已經在等他了。
他跟著怪人學習武功和漢語,他叫怪人師父。他有養母,但沒有父親,潛意識裏,他把這位師父當成了父親。
五年時間,他對師父逐漸產生了深厚的依賴。每晚見到師父的那一瞬間,他都會湧起熱乎乎的感情,親熱地喊著師父奔跑過去。
師父一直黑巾遮麵、從未露出真容,麵對他的熱情,師父也冷淡而嚴厲,除了教授武功和漢語,從不談及其它話題,尤其不談及自己。
他對師父好奇之極,總是趁著學習漢語的時機,不停地套問師父的身份。師父從不回答,而且隻要他把話題從學習內容扯遠,師父就會用彈指神功在他額頭上敲一記。
別看這輕輕一敲,這一下會將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痛,從額頭擴散到腦部深處。雖然隻有短暫的幾秒鍾,也難受至極。
盡管如此,生性豁達頑皮的奕六韓依然沒有引以為戒,下次又會問起一些學習之外的話題。諸如:
“師父不願透露名諱,那年齡可不可以告訴徒兒?——啊喲!”(一彈指)
“我猜師父有五十歲了?——啊喲,又打我,是猜得太老了?”
“師父成親了沒有,下次帶師母一起來嘛——啊喲!”
“師父,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啊呀呀,好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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