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琢醒過來的時候,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容瑾睡在他身側,顧如琢沒有碰到他,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意。他臉色微變,摸了摸容瑾的額頭,熱到燙手。
顧如琢推了推容瑾:“姑娘?”
容瑾的臉極紅,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顧如琢匆忙起身,出門求助。
村莊裏的大夫趕了過來,一摸他的額頭也同樣眉頭緊皺:“是發熱。”
顧如琢緊張道:“大夫,姑,阿瑾他為什麼會發熱?”
大夫翹了翹胡子:“你倆從崖上掉下來,大冬掉進河裏,他還把你從河裏拖了上來,背著走了這麼久。要是沒個頭痛腦熱才奇怪呢。現在主要是得退燒。我先去拿壇烈酒,你給他擦身子。”
顧如琢後退了一步:“我,我擦?是不是不太合適?”
大夫瞪他:“有什麼不合適的?燒越快退下去越好。如果高燒一直不退,重則性命不保,輕也會燒成個傻子。”
大夫匆匆忙忙地拿了烈酒過來:“你先給他擦著。我去熬點藥,熬好了你想辦法叫他喝下去。”
顧如琢拿起帕子,沾了酒,先給容瑾擦額頭麵頰和雙手。擦完這些地方,他為難地頓住了手。他昨晚好像聽姑娘,他是個男子,但是其實完全沒什麼真實感。再加上他還記得容瑾竟然答應了他,這讓他很懷疑自己昨晚隻是在做夢。
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就算昨晚真的是做夢,姑娘真的是女子,那也不得不冒犯啊。大不了,到時候再給姑娘賠罪,要殺要剮都可以。
顧如琢咬咬牙,慢慢解開了容瑾的衣襟。
裏麵是一片平坦。昨晚的事情都是真的。
顧如琢呆呆地看著容瑾的上身,他並沒有感到強烈的震驚,也沒有感覺到昨晚那一瞬間控製不住的熱血上頭。
他隻覺得心裏像被什麼人給攥住了,叫他心疼到不能吸氣。
容瑾白淨的身上,有很多青腫和淤痕,看上去幾乎是觸目驚心。
為什麼昨夜,我竟然沒有注意到呢?我看他的那一眼,為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呢?我,竟然,在那一瞬間,隻想到了旖思和雜念。我,我竟然是這種人嗎?
他滿懷著對自己的厭棄和對容瑾的心疼,很輕地用帕子給他擦拭身體。
容瑾身上有些紅腫的傷口,顧如琢怕它們發炎,再怎麼舍不得,也隻能用烈酒去擦。酒精碰到傷口,激起強烈的刺痛感。容瑾似乎在昏迷中也感覺到了這種疼痛。他努力想要睜開眼醒過來,卻還是陷入在混沌之中,嘴裏卻開始控製不住地亂喊,胡話。
“爸,媽……”
顧如琢的手微頓。就算在容府,也不存在容瑾的母親這個角色。阿瑾這是在喊誰?
容瑾不停地喊著話,大部分含糊地聽不清楚,隻有隻言片語落入顧如琢的耳朵裏。
大部分是在喊“爸”“媽”,有時候,會叫“哥哥”和“妹”。
還有一些雜亂無章的句子。
“對不起……”
“你騙我……我不信……”
顧如琢完全聽不懂,他隻能一遍遍地給容瑾擦身體。他心中毫無旖思,隻噙滿了愛惜和疼痛。
擦了很久,大夫來敲門。顧如琢出門去拿藥。
“你想辦法叫他喝下去。每過一個時辰,就再用酒給他擦一遍。心點,別讓他著了風。”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然直言,“如果一整都不醒,那恐怕就不太妙了。”
顧如琢空著的那隻手在袖子中攥緊:“多謝大夫。”
容瑾一直沒醒。喝藥的時候,顧如琢隻能用了勺子一點一點往他嘴裏塞。有的咽下去了,有的沒咽下去。一大碗藥,倒有大半都灑了。
到了半夜,顧如琢幾乎崩潰了。他坐在容瑾床頭,死死地握著容瑾的手,感覺心如刀絞。
他的視線流連在容瑾的臉上,溫柔道:“姑娘也喜歡我嗎?昨夜姑娘不是親了我嗎?那肯定是喜歡我了。你不要怕,如果姑娘要走,我也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