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還記得給吳伯留下個標記,以免吳伯看到門開了,找不到人,心裏擔憂。

將救生艙簡單收拾了一下,容瑾就朝外走去。可能是剛剛度過發情期的原因,他覺得很累,這種累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相反,身體上的疲倦尚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突如其來的沮喪和低落卻揮散不去。

容瑾知道這種狀態不對勁,也不想回去影響別人,沒任何目的和方向,隨心所欲地在山間亂走。反正他知道,他在這片山林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如今正是夏日的午後,太陽高懸,但山林中卻並不熱,綠蔭遮蔽,清爽宜人。他什麼也不去想,腦袋裏空蕩蕩地走,沒有注意到這一路上,他身邊出現的花朵和果實要比平常多很多,往日裏並不會去打擾他的動物們,都悄悄徘徊在他的周圍。

片刻後,一隻鹿從遮蔽的草叢中跳了出來,咬住他的衣角,扯了一下,示意他跟上來。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過一會兒就回頭用一雙清亮又圓滾滾的鹿眼看一眼,容瑾有沒有走丟。

容瑾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聽到了“嘩嘩”的水聲,才猛地想起來,他本來是想出來找水洗一下的。他順著水聲,跟在鹿身後,跨過盤根錯節,浮在地麵上的樹根,越是走近,水聲便越大。容瑾拂開垂到眼前的藤蔓,怔在了原地。

這是一片湖泊。

饒是容瑾曾經見過很多的美景,連浩瀚的星海也盡收眼底,這一刻,他也為眼前的美景心折。

很大的一片湖,澄澈的湖水因為湖底的水草,映出極輕妙動人的碧色來,本該宛如這世上最美的一塊琉璃,但湖麵並不是靜止的,因為這湖在半山腰,它的另一邊,遠遠的地方,有一條很大的瀑布,水不斷地跌進來,又從別的方向流出去。隻是容瑾所在的地方離瀑布遠,這邊的湖麵才隻是一晃一晃的。

真的很美。現在是下午,陽光照進來,湖麵有縹緲的水霧蒸騰,四周碧翠環繞,鮮花點綴,鳥鳴不斷,宛如仙境。

容瑾看了很久,回過頭。帶他來的那隻鹿,正安靜地站在他身後,它身邊圍繞著一些動物,都是可愛又毛茸茸的那種,全都仰頭看著他,黑溜溜的眼珠真又可愛。容瑾瞬間捂著心髒後退了兩步。他注意到,有一隻鬆鼠站在鹿的頭頂,舉著一枚果子。容瑾心地彎下腰接過來,注意到是他平常最喜歡的那種,眼中一點點顯出光彩來:“你們想哄我開心嗎?”

他彎下腰,挨個摸了摸它們的頭:“謝謝。我很高興。”

他站直身體,看著那一片湖泊,看著這一片山林,大聲喊道:“謝謝!”

他回想起他這一路走來,未曾仔細留意的鮮花碩果,它們有的根本就不該在這個時節出現,想到這樣大的一片水域,竟沒有出現大批成群結隊來飲水的動物,所有出現在他麵前的生物,都是可愛又無害的模樣。

就好像是這個山林,所有的動物和植物,山川與水域,因為他不開心,為他準備了這場驚喜。

容瑾幹脆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脫光了,他一頭紮進了水裏,雙腳向後一蹬就遊出了十幾米,比真正的魚還要暢快靈活。他在水裏遊了很久,自由自在地向下潛,魚兒環繞在他周圍,在他靜止的時候,會有膽大的魚兒湊近,用魚吻輕輕碰觸他的手指。

其實大自然中的水域並不安全,甚至可以是很危險。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水有多深,裏麵會不會藏了等待許久的獵食者。但對容瑾來,在這片山林裏,他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他本該在度過發情期之後累癱在地,動彈都動彈不了。但他走了很久,又下水遊了好一會兒,原本的疲憊卻漸漸消去了。

容瑾從水底浮出,躺在一塊湖中的青石上,四年未剪的頭發早就到了腰際,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統哥,我問你個事。】

係統的聲音冒出來:【問我什,等等!你這時候叫我幹嘛?!注意點影響好不好!太有傷風化了!】

容瑾不在意道:【咱倆誰跟誰啊,你不經意的時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還在乎這個?再你待在我體內,別往外看不就行了嗎?】

係統很崩潰:【我沒有!你別亂啊!往外看本來就是我的下意識反應,就跟你們睡醒了直接睜眼一樣,你自己也不吭一聲,我怎麼知道現在不能看。】

【好好好,我錯了。】容瑾很沒有誠意地道歉,轉回了他的話題,【統哥,你你不會插手任務世界的任何進展,所以幫不了我。那回答我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