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摘下鬥笠,露出了自己的麵容,似笑非笑:“既然明知他們不是對手,就別喊其他人來送菜了。”
中年男子微微皺眉:“我卻不記得,我們顧家和閣下有過什麼仇怨。”
容瑾笑起來,一邊容顏極盛,另一邊卻盡是燒傷的痕跡,在燈光下看上去有幾分詭異:“貴府真是好大的忘性啊。我念念不忘了十多載的仇,你們竟然就想不起來了嗎?十年前的事了。”
中年男子麵色微白。他並不知道容瑾的是什麼仇,但是整個顧家,都對“十年前”這個詞,有一種近乎毛骨悚然的深刻和傷痛。
中年男子:“請閣下直言吧。”
容瑾冷笑:“好,那就讓你們死個明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十年前,你們曾經為了得到什麼能修複筋脈的秘方,派人闖進了一處未知的秘境。”
中年男子神情劇變,他厲聲道:“當初秋涼山的仇,你們可是報過了的!我們顧家已經賠上了數百條性命,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也都付出了代價,你們還想如何?!”
容瑾隻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我秋涼山與世無爭,卻遭此橫禍,親人離散,家鄉化作焦土,難道你們數百條性命就夠賠了嗎?”
中年男子卻極為憤怒:“顧白珂那個弑父叛族的孽畜呢?!你讓他來!他當初是怎麼的?!我們顧家遵守了諾言,退離靜水,所有子弟不得再靠近秋涼山百裏之內!你們現在卻想舊事重提嗎?”
他咬牙切齒:“我早該知道,這種喪盡良,連宗族也敢背棄的畜生,怎麼會信守承諾?早知如此,就算機閣為他作保,就算我們所有人都死絕,也要將他的麵目大白於下!”
現在眼前人的話,和顧白珂出的話吻合,已經足夠作為給“監管者”看的證據了。
容瑾本來打算問清楚了,就離開的,但是他看著眼前人真情實意的痛恨,心中忍不住不平:“其實我覺得你們的邏輯很奇怪。當初他被弄斷筋脈,丟到河裏,是你們顧家人做的吧,那時候你們怎麼不提宗族親緣?”
中年人眼中也閃過一絲難堪,更多的卻仍是憤恨鄙夷:“縱使當初他父親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難道這就是他勾結外人,膽敢弑父,禍害宗族的原因嗎?”
容瑾搖頭,覺得自己傻了。在一些深受某種倫理保護的人的眼裏,我怎麼折騰你都行,但是你敢還手,就是十惡不赦的罪行。
莫顧白珂是為了秋涼山報仇,為了容瑾以後不受威脅,就算顧白珂隻為了報自己當初被害的仇,對害他的人出手,容瑾都不覺得他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
你不仁我不義。你不肯讓我活,就別怪我對你下殺手。
遺憾的是,在這方世界,絕大多數人都不是這麼想的。就算他們內心深處這麼想,但是在外麵,也絕對會對那個這麼做的人,鄙夷唾罵。
容瑾不信眼前人的話,也信顧白珂。他不是弑殺之人,既然當初所有參與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也不會因為遷怒,就對無辜的人出手。
他眼睛直視那人的眼睛:“我本來想著,既然你們讓秋涼山燒了一遍,那我也讓顧家全都燒一遍好了。反正,你們都是姓顧的,共同享受資源和利益,細起來也算不上太無辜。但既然顧白珂已經解決過了,我給顧白珂這個麵子。”
“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我跟顧白珂可不一樣,我和顧家沒半點血緣關係,對殺你們也沒什麼心理負擔。既然你們過去答應的事,那就好好遵守下去。若是有朝一日,我在外麵聽到了一些有關顧白珂的風言風語,那就別怪我來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