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徒弟啊。”男子沉吟片刻,無奈地攤攤手,“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起。”
容瑾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那就從頭起。”
“從頭起,那就從開始收徒弟起吧。我一般收徒弟,看資質看人情,但無論是誰,都得在這山上自己蓋一處房屋。蓋好了房屋,才能正式拜我為師。所以,要養徒弟,得先讓他們學蓋房子。”
“自己蓋一座屋子?”容瑾皺眉,“學這有什麼用?你隨便揮揮手,要多少房子都有了。”
“非也非也。”男子搖頭晃腦,“難道我這是為了平白無故刁難人嗎?其實我想到這個法子,是為了磨煉他們的意誌力,還有踏踏實實努力的精神。這是教養徒弟的第一步。你也要這麼做,要不然心以後壓不住他,氣死你。”
能找到他這裏拜師的,絕大多數都是修行世家最傑出的子弟。大家肯定都傲氣地很。修行是一件苦差事,他又不是什麼脾氣好的師父。若是來了這兒卻不肯聽話,還時時把優越感掛在心上,還不如讓他們直接滾蛋,另尋高明。容瑾會專門為了他收的那個人來這裏一趟,那無論為何收下他,在容瑾心裏,這個徒弟肯定是占挺大分量的。他也不希望自己好友好不容易收一次徒,就收了個桀驁不馴的白眼狼。
容瑾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他對教養人一無所知,而他眼前的這位好友,卻教出過無數傑出的徒弟。專業的事,自然還是聽專業的人的。
容瑾點了點頭,繼續聽好友給他灌輸教育徒弟的種種經驗。
……
容瑾心中默念著好友灌輸給他的心得,回到了景明山。
容瑾自己是沒有住所的。對他而言,隨便一片葉子上,一塊巨石下,都是他的安睡之所。但是容瑾知道,如琢這樣的孩子,是應該住在房子裏的。所以早在如琢剛來的那,他就揮手為如琢造了一座木屋。
那孩子沒在屋裏,容瑾愣了一下。要知道,這孩子跟著他的十幾,一直都是容瑾一句,他動一動,或者答一句,從沒有自己主動去做過什麼,更別離開木屋了。但容瑾知道他安安全全在景明山內,倒也不怎麼擔心,反而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孩子是因為之前的遭遇才變成這樣。若是能走出來,恢複些孩子的活潑氣,也是件好事。
容瑾徘徊地站在木屋的門外,對他接下來要的話,第一次在自己的神生,體會到難以啟齒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你現在,額,可能要先從這座木屋裏搬出來。因為你要自己蓋一座房子出來?是不是太過了,或許他應該,你可以暫住在這座木屋裏,但是你必須要自己蓋一座房子,然後搬進去?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如琢已經從外麵回來了。
“您訪友回來了。”
“你出去了嗎?我有點事想跟你。”容瑾張口到一半,他注意到孩子手裏的東西,話題一轉,“你摘這麼多野果做什麼?”
孩子有一種超出年紀的沉穩,他手裏捧著一片很大的葉子,上麵擺著一些紅彤彤的,熟透了的果子。無論是葉子還是果子,都洗得幹幹淨淨,非常新鮮。
他走到容瑾身前,對容瑾彎腰行禮,然後將葉子擺在地上,退後一步跪下,叩了三個頭。
容瑾始終溫和地看著他,聲音輕柔“這是做什麼?”
孩低聲道“供奉您。”
容瑾曾受過無數人的供奉,當然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語氣有點複雜“你供奉我,是希望我做什麼事嗎?”
比如,幫他母親報仇。
“不是。”孩子搖了搖頭,他抬眼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幫忙埋葬了他母親,答應撫養他長大的溫和神靈,“我母親生前一直都供奉著您。您救過我母親,現在又收留了我。我無以為報,隻能以此,為您做一點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