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為了一篇,受了這麼多年的冤枉,才四十多歲的人,頭發白了那麼多……”
“為了什麼?”
“不就是《這雨》嗎……”
張秋歎了口氣:“你還真相信爸爸真是因為那篇《這雨》而與文家鬧不和?”
“怎麼不是,本來就是,上次就是因為這個吵架的。”
“文畢恭寫《這雨》時都是86年了,平反了十年了,在那之前,我家和文家有多少年不往來了你知道嗎?”
張強一楞,這他倒是沒想到過。
“那不是因為文老師被評為走資了嗎?”
“是,恢複之後呢,為什麼還是不來往,當時不還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平反,難道不應該去祝賀嗎?可是沒有……想清楚了嗎,這個矛盾,不是始於那篇。爸爸不願與文畢恭來往,與任何作品都沒有關係,《這雨》充其量就是爸爸跟文畢恭徹底決裂的借口而已。”
張強語塞了,傻傻的看著窗外,心裏突然堵得慌,本來覺得看到了和解的希望,原來並非如此。
張秋道:“別犯傻,菜洗好了嗎?”
張強心裏非常難受,不再吭聲,隻顧悶著腦袋洗菜,洗了一遍又一遍……
張秋把做好的菜盛好,準備做下一道菜,擰頭察覺有異,叫道:“唉喲喂,夠了夠了,你這是要洗多少遍,我明明說了洗三遍就行了,你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這是當自來水不要錢的嗎?”
張強急忙關了水,道:“你不是很有錢嗎,自來水值幾個錢?”
張秋道:“這哪算有錢,你沒見過有錢人吧。你呀,是不是剛才我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拿菜出氣?可是那都是實話呀。”張秋說著把張強洗好的蔬菜端過來,扔進了炒鍋,炒鍋發出了爆炸一般的聲音,她一邊翻炒,一邊說:“你上次說,媽媽承認當時確實去看過文畢恭?”
“是看過,文老師也跟我說過,但是他們之間隻說了幾句話,不超過十句,媽媽是在下雨之前就離開的,把下雨的時間提前了……”
“清楚了吧,源頭就在這裏,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不是因為,是因為現實中,媽媽確實去看過文畢恭,斷絕關係我肯定就是在知道媽媽看望了文畢恭後開始的……”
“可是現實中根本沒發生什麼事啊,隻是去看了一下人而已,說了不超過十句話,就算是作為老同學或者老朋友,去看看也很正常的吧。”
“你是不了解當時的狀況,媽媽那時候去,是冒了風險的,所以,不管下不下雨,不管有沒有過書中發生的那些,對爸爸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從那一刻開始,爸爸可能就意識到了他這個婚姻的危機,他不需要去追究媽媽說的是不是真話,因為他明白,在媽媽的心裏,他敗了,此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想盡辦法保證他的婚姻……”
張強著急地說:“我問你,你信不信媽媽,信不信文老師。”
“我又沒說不信,我相信媽媽,我看過文畢恭的書,也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他們之間,不會出現超出界限的事情。不但我相信,爸爸也相信。”
“他不信,還說什麼綠帽,信了能這樣說嗎?連調查都不調查,直接就給罪名。”張強氣惱地說。
“他不調查是因為他需要給媽媽這個罪名,明白了嗎,媽媽是個很注意避嫌的人,有了這個罪名她就不敢再去找文畢恭了,他的婚姻就保住了,聽明白了沒有?”
“什麼?”張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他再壞,也不可能犧牲媽媽的名聲。張秋,你在胡說什麼!”
張秋翻炒著蔬菜,把菜做好盛好,又裝了半鍋水用來慢火燉甲魚湯,這才解開圍裙,叫張強一起坐到客廳沙發上,見他還是一臉困惑,說道:“說你缺少生活你還不信,想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