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別漁民聽見江弦的話表情開始有些動搖起來, 卻聽玄誠說:“有沒有鮫人公子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他依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你身上滿是鮫人的氣味可逃不過貧道的鼻子。”
還逃不過你鼻子,你當自己是狗嗎?江弦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忽然聽見人群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他說自己是殘疾, 可沒準他那薄毯下藏著的就是魚尾呢!”
這人的一嗓子加上玄誠剛說的話,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江弦就是鮫人, 於是本就情緒激動的漁民再次被煽動起來,幾個強壯的就要衝上去掀開江弦蓋著腿的薄毯。
“你們幹什麼?!”糖餅想要護著江弦,被幾個人使勁一搡, 推到一邊, 之後便被漁民按住動彈不得, 其他人不由分說就要來扯江弦的衣服。
江弦慌忙推著輪椅往海邊退, 可他畢竟行動不便, 眼看就要被逼近的人抓住, 突然發現所有人的動作都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停住,滿麵驚恐地望向自己身後。
一道陰影如雲翳般自江弦身後將他覆住,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望去, 一隻濕漉漉的蹼爪便從他肩膀探下, 保護般將他半摟在懷裏, 幾滴鹹澀的海水自頭頂落下, 戰事了他的衣襟,帶來熟悉的異香。
滄淚單手護著江弦, 另一隻手半握在身前, 露出鋒利的爪尖, 狹長的雙眸銳利地盯著岸邊的漁民, 他示威般裂開鮮紅的唇角,露出森白尖銳的犬齒。
銀灰色的身影充滿戾氣,宛如剛從地獄走出的羅刹,與江弦待在一起時的溫和與拘謹全部蕩然無存。
屬於強者的威壓霎時間鎮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漁民,尤其是之前想要抓江弦的那幾個,如今隻覺得腿腳發軟,甚至產生一種想要俯身跪拜的衝動。
“鮫人!是鮫人!快!快上啊你們!”玄誠激動地叫嚷著:“抓住他你們的病就有救了!”
玄誠的話像一道驚雷猛然將漁民們劈醒,在強烈的生存欲|望麵前,很快便有幾個大膽的手持魚叉就想要撲上去。
滄淚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寒光,水聲炸響,眾人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銀灰色的殘影一閃而過,衝在最前麵的幾人立馬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在沙灘上留下幾道深深的痕跡,便不動了。
一時間眾人麵上驚懼更甚,玄誠不由得後退數步,意圖藏在眾漁民身後,連海浪都像懼怕滄淚似的發出哭泣般的悲鳴。
“閉氣。”滄淚的聲音仿佛自江弦心頭傳來,震得他胸腔都有些發麻。
江弦下意識深吸了口氣,緊接著滄淚蹼爪一撈,他整個人就像小雞似的被他從輪椅上提起來,被攬入一個肌肉如岩石般堅實的懷抱裏,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海水中。
雖然滄淚有提醒江弦閉氣,但突然潛入海中還是讓他嚇了一跳,幸好死死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被海水嗆到。
耳中全是水聲,好像還夾雜著幾句來自身後的吵嚷叫罵,不過江弦此刻已經沒有餘力去仔細分辨了,他緊緊摟住滄淚,感受到對方像隻梭子般“嗖”地向前竄去,等滄淚在他肺裏氧氣耗盡前托著他冒出水麵時,他們已經離岸邊幾百米了。
江弦用手將臉上海水胡亂抹了一下,回頭朝岸上看了眼,隻見岸邊那些人氣急敗壞地跳著腳,就像一群動物園裏張牙舞爪的猴子。
也不知是海水太涼,還是被那滑稽不堪的畫麵刺激到了,讓江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摟著他腰的蹼爪立刻緊了緊,帶著滿滿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暖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