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那墨我帶你走(1 / 2)

“滿岑光先生……哦不,段磊。”奇怪的是,此刻我心裏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覺得荒誕之極,“你恨我嗎?你為什麼恨我?我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嗎?……我從小長在那紅雪家,那靈是他們的親女兒,她不欺負我已是手下留情……你以為命運把從你那拿走的東西都給了我嗎?”

段磊一愣。

“你以為我死了,沈細眉會有半點傷心嗎?……在這個世界上,誰會真正在意我的死活呢?那靈在白寂雲身邊過著公主般的生活,除掉我之後她會更加幸福……你以為她還會再回過頭去選擇你嗎?”

我不明白那靈為何非要除掉我不可……就像我不明白,滿岑光為什麼要把沈細眉的過去清算在我頭上。

“其實我很理解白寂雲的做法。”他微微歪著頭,滿眼的茫然,“我跟他去愛一個人的方法是一樣的,隻不過是兩個極端。”

“你比他狹隘多了,也更失敗!”我不屑地看著他。

“你跟我言盡於此,再說什麼也沒意義了。”滿岑光歎了口氣,走過來用保鮮膜纏住我的嘴巴,把手機放到微波爐裏,便要擰下。

不知道為什麼,我此刻竟不覺得害怕。……無論是心裏還是身體上都十分麻木,沒有想掙紮的欲望。

樓下擺著喬昱非的遺像。

幾秒鍾之後,所有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一聲。

滿岑光一愣,退到廚房門外頭,躡手躡腳往貓眼走去。

門鈴聲繼續響著,竟是白寂雲的聲音,“那墨?那墨你在嗎?”

我仿佛忽然活了過來,奮力掙紮了幾下,發覺平時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保鮮膜竟然這麼結實,完全掙脫不開。

“滿岑光?我知道你在裏麵。”

白寂雲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平靜,“快把門打開。”

滿岑光重重吃了一驚,回頭看我一眼,露出詫異的神色。

我像條蟲子一樣爬到餐桌旁,用手肘撞向桌子腿。

……餐桌邊緣的咖啡杯摔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滾燙的液體濺得我一頭一臉。

滿岑光狠狠瞪我,伸手指向我的鼻尖,無聲地恐嚇。

我又撞了一下桌子腿,可是上麵已經沒有東西了,這一次隻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咖啡的香氣彌漫了整個房間。

別墅麵積大,雖然天然氣開了很久,卻還是沒有灌滿整棟房子,除了廚房裏煤氣味很濃,外麵還很稀薄。

滿岑光站在大門口,遠遠看著我,在窗邊點燃了一根煙,重重吸了一口。

這時很危險的舉動,等到天然氣濃度足夠,那一點火星足夠將這棟樓引爆。

白寂雲一直按著門鈴,不再鬆手。

在刺耳的聲音中,滿岑光從口袋裏拿出一小瓶礦泉水,喝一半倒一半,優哉遊哉的樣子。

我奮力往廚房門口爬去……平時幾步就可以走完的距離,現在卻成了千山萬水。

滿岑光把打火機放在塑料瓶裏,又抽了一口煙,然後把餘下的煙頭也放了進去。

我的心驟然涼了。

……現在,那礦泉水瓶相當於一個小型爆竹,片刻後就會引爆滿屋子的天然氣,摧毀我和這房間裏的一切。

滿岑光朝我擺了擺手,像是在跟我道別,動作敏捷極了,三兩步就竄到別墅後門,不見了蹤影。

那半支煙在不遠處靜靜地燃燒著。

……像幹涸地麵上瀕死的魚,像我腦海深處一片漆黑中天邊燈塔微弱的光。

門鈴聲也停了下來。

……所有一切都停了下來。

原來電影裏的情節也不完全是瞎編的。這一刻,我心裏空空的,沒有恐懼也沒有悲哀,卻像膠片回放一樣想起了過去的事。

……太多太多的過去了。

我腦海中浮現白寂雲的臉。

……我仿佛看見他站在穿衣鏡前,透過影影綽綽折射的光看我……時空重合到一起,仿佛回到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他站在鏡子裏,一邊戴袖扣一邊對我笑,“那墨,你看我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靠在枕頭上,歪著腦袋瞧他,“那你還不過來給我擦擦?”

……我看見我們坐在同一條長椅上,梧桐樹在風裏輕輕搖擺,我葉子簌簌有聲。

他往後一傾,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細碎的陽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他說我能吻你嗎?

滿屋子的煤氣味裏,我卻聞到少年的他身上獨有的香氣。

……比薄荷溫暖,比檸檬微甜,比古龍水清澈,比馬尾草溫和。

……我看見那時一臉幸福的我,猛然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他沒有吭聲,隻是手臂微微一震。

“白寂雲,我是我給你蓋的印章……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永永遠遠都屬於我……”

可能是缺氧的緣故吧……又或者是夢裏的回憶太美,我有種微醺欲醉飄飄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