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
我疑心是打火機爆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想象中的灼痛並沒有來臨,可能是剛才被熱咖啡燙得狠了,我閉上眼睛,忽然聽見一聲低吼,像掙紮在生死關頭的猛獸,“那墨!”
我一愣,睜開眼睛,弄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白寂雲手上在流血,身上掛著星光一樣晶瑩剔透玻璃碎……他對上我的目光,眼底一瞬間浮現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他雙手抱起我,飛身躍出窗外……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想到的竟是馬戲團裏會跳火圈的獅子……他就那樣抱著我,像掙紮滾滾紅塵裏無助的困獸。
恍惚間……我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
十年前的那種。
那時的他,擁有全世界最誘人的眼睛,清澈中透著暗湧,像暗夜中的深海牽引著我走向沉淪……
轟的一聲。
我在他懷裏,被一種無形地力量彈了出去……這一刻我離得他很近,他的側臉美麗極了,我希望這是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眼。
有人輕撫我的臉。
我睜開眼睛,四周很暗。
“那墨……”
這是白寂雲的聲音。
一支蠟燭被點燃了,燭火的味道鑽進我鼻息,我咳嗽兩聲,這才清晰地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活著。
“你還疼嗎?”他像從前一樣,把蠟燭插在一個玻璃樽裏,照亮了彼此的雙眼。
我四下看看,這裏很黑,隻有燭火撐起的一小塊地方是明亮的,隱約像個廢棄的民宅。我這樣輕輕一動,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我疼得齜起牙齒,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淺淺地笑了,伸手摸著我的頭,像是在愛撫一隻撒嬌的貓,“我給你吃了止痛藥,你忍一忍,一會兒就不疼了。”
“這是哪裏?……我們,還活著?”我腦海裏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一旦問起來就停不下來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桃花湖別墅?……是你救了我嗎?”
幽冥燭火中,他身上有好幾處殷紅的血跡。
“那墨……”他叫著我的名字,把我擁進懷中,我們身下是一張顏色很暗的沙發,卻很柔軟,他說,“如果人生是一盤棋,我覺得下棋的人在給我機會……讓我有機會重新回到你身邊。”
燭光搖曳,他的臉如水麵上瀲灩的波光。
“我爸爸不喜歡你,不代表他就喜歡那靈。”白寂雲聲音裏一絲情感波動都沒有,“……是他讓我派人跟著滿岑光的,他擔心那靈不檢點,弄汙了白氏門楣。”
我靠在他身邊,渾身無力,腦子轉得很慢。
“我派去跟蹤滿岑光的人對我說,他換了身衣服跑到桃花湖去了,我看了一眼定位,竟然是你以前的住所。……原本我隻是好奇,想去看看他為什麼要鬼鬼祟祟地去找你,我完全沒想到他竟會想要你的命。”
他停頓下來,我也一直沉默。
此時此刻,我沒有死裏逃生的歡快,也沒有遭遇劫難的驚痛。我隻是想到那句被文藝青年們廣泛推崇過的矯情的話--
在夢裏夢見的人,醒來就該去見他。
……我真是個很矛盾的人啊。白寂雲又何嚐不是呢?
他曾經幾欲置我於死地,現在又冒著生命危險救我。
“疼嗎?”我看著他手上的傷口。
他的臉也破了,無暇皮膚上多出道道血痕,非但沒有破相,反而添了幾分說不出的美。
“不疼。”他像一隻懶懶的貓,這一刻全世界隻剩下我們倆,他把頭靠在我懷裏,“那墨,我帶你走吧。”
“帶我去哪兒?”
“這次意外是個機會,或許可以重新開始……我們可以假裝死掉了,一起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孩子氣,“過去那一切,恩恩怨怨,就當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我怔了怔,沉默了很久。時光的海浪在我心裏翻騰,我在想為什麼在臨死前我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他……
我在想我為什麼會愛上一個這麼偏執的人。
“離開你之後,我發覺我不能沒有你。”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不像電影裏聲情並茂的男主角,反而像個討債的人,聲音卻微不可聞,“我做錯了,那墨,我認錯了……”
可能隻有在這個時候,像他這樣的男人才會認錯。
“我騎虎難下,不知道怎樣才能夠重新開始。”他攥住我的手,“一起走吧,我厭倦了這裏的一切……家裏勾心鬥角,公司裏全是利益之爭,那靈看起來那麼愛我,實際上卻跟舊情人暗自來往……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想相信任何人。”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這一刻,他像極了我記憶深處的白寂雲。
他也凝望著我,說,“那墨,我想跟你在一起……不如我們,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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