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巨大的流沙塑像逐漸挺直了身形,豬剛鬣也終於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這尊塑像外形酷似一名東天神將,他的麵容剛毅,須發賁張,一對眼窩中雖沒有眼球,但是依然在眼瞼之間,投射出凜冽的威光。一條沙巾從他的雙臂下繞過,在半空中不住的飄蕩,他的身上披掛著厚重的甲胄,甲胄用層層魚鱗狀的甲葉貼合而成,將他的身形包裹的宛如一座渾厚的鐵樹。在他的右掌心中,緊握著半截殘劍,這劍長有一丈六尺,上半截劍刃已經斷裂掉了,不過有道是重劍無鋒,這把大巧不工的巨劍依然煥發著極其霸道的威勢。
這尊巨人邁步向豬剛鬣走來,裹挾著的是一片披靡如風的殺氣。
豬剛鬣凝望著眼前的這尊巨像,不知名的,這尊巨像的出現似乎喚起了他的一點塵封已久的回憶。
隻不過那記憶太過遙遠,遠到如今再思索起來已經模糊不堪。
唉,管他呢!先顧好眼下再說吧!
想到這,豬剛鬣抖了抖腦袋,就像是把這股莫名的思緒甩出去了一樣。他往掌心裏吐了兩口唾沫,橫握著九齒釘耙,大聲笑道:
“看樣子你這是準備和俺老豬拚命了,那好,俺老豬就給你這個機會,死!”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極速的膨脹開來,他身上的力量如同洪水決堤般往外狂暴的宣泄而出,隻見他的身軀再以極快的速度增大,渾身黝黑的肌肉猶如鐵鑄的一般,在黯淡的天光下折射出一片片岩石般的質感。他的麵孔開始變得越來越猙獰,一對獠牙也在漸漸伸長,好似在唇邊倒插了兩把鋒利的尖刀。
不多時,豬剛鬣的身形就已經增長到了三丈開外,雖在卷簾化身而成的流沙巨像麵前仍顯矮小,但透體而出的氣勢卻是非同一般的狂悍。
二人隔空相峙,天地間回蕩著如斯如闊的殺氣。
驟然間,二人的身形猛然大動,向著彼此衝擊而上!
乍起的風聲如海潮洶湧,裹挾著無與倫比的磅礴巨力席卷四周。
一巨劍,一釘耙!
隻一息間,隨著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豬剛鬣和卷簾的攻勢轟然相接!
這是一場毫無炫技的較量,比拚的就是這瞬息之間的力量和一往無前的勇氣。
他們的戰鬥令大地都為之一陣顫悸,遠在數裏之遙外的金蟬子甚至都感覺有些站立不穩。
二人的攻勢鼓起了巨大的風壓,所到之處有如颶風過境,掠過的房田屋舍無不化為了一片廢墟。
就這一次攻擊,就頃刻間將整座普什卡小鎮摧毀近半!
而這場震徹四方的天地衝撞隻是這二人的一次交鋒,硝煙彌漫中,二人互相急退數十丈,隻見豬剛鬣的胸口隨著他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著,一雙握住九齒釘耙的手已是鮮血淋漓,他雙手的虎口都已經被震裂了,他喘著粗氣,舔了一下嘴角邊上的獠牙,拭去了一絲沾染在牙上的猩紅。
反觀卷簾化成的流沙巨像,剛才交鋒時產生的巨大衝擊已經將他半側身軀上的甲胄轟成了一片散沙,巨像手中的巨劍已經開始皸裂,但這巨像依然矗立起了身姿,揮起手中殘裂的巨劍,直指不遠處半空中的豬剛鬣。
二人的姿態疲憊而決絕,經過前番大戰,二人的餘力都已經所剩無幾了。
雖然隻剩一擊之力,但那也要戰至最後一刻。
雖然二人此刻勢同水火,但那一顆武癡之心卻別無二致。
不約而同的,二人再一次將手中的兵器高高揚起,對準了對方。
二人的聲音已經哽在了喉頭,都無力再向對方吐出一個字了,此刻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凝沉,二人間的殺意已經達到了一個被推到置頂的峰值。
豁然間,一陣狂風驟然衝掠而出,在一個幾近同時的瞬間,豬剛鬣猛地掄起九齒釘耙,卷簾的流沙巨像轟然揮起巨劍,二人再一次向著彼此衝了上去!
隻是這一次,二人的動作都較前一次衝擊慢了很多,似乎在他們的每一寸動作間,都浸透出疲憊的血汗味。
但也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金光從地上衝天而起,直插在在二人的中間!
這道金光如同初升之陽,光芒之烈之強令豬剛鬣和卷簾都不禁為之一滯,一道雄渾的巋然正氣從金光中聯通天地,將四野之間的殺伐之氣蕩滌的一清二白。
從這道金光透露出的聖潔和莊嚴,哪怕是如此凶悍無畏的二人,都不禁有些退避三舍。
正邪難全,匡正天地!
轉瞬間,一道厲風從金光中披靡而來,隻見無數姿勢各異的掌形,從金光中迸射而出,這些巨掌猶如萬重山巒,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巨力呼嘯著蕩向四麵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