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沒有什麼力氣,卻又很固執的圈著她。
言肆的下巴動了動,緩緩的抬起了頭,又低了下去,額頭抵在了她的肩上。
“求你。”他喑啞的聲音傳來,帶著無助的乞求和渴望。
安諾驀然捏緊了拳頭,眼裏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滾落了下來。
“我求你……不要走。”言肆的聲音很低,低到安諾隻聽到了幾個氣音,卻怎麼也遮不住語氣裏的哽咽和顫抖。
他哭了。
安諾攥緊了手指,低頭看了一眼圈在自己腰間的手,眼淚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言肆感受到了手背上的涼意,卻沒有抬起頭的力氣和勇氣,隻是微微抬了抬頭,側靠在她的肩上。
安諾能感覺得到他眼角滑落的淚水打濕了自己肩膀的衣服,一寸寸的浸入她的肌膚。
“安安……”沒有得到回應,言肆又不安的叫了她一遍。
安諾知道言肆是喝醉了,一定是醉到糊塗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她卻心軟了,聽到這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的乞求和哽咽,她始終還是做不到他那樣的無情和決絕。
“好。”安諾深吸了一口氣,蔥白的手撫上了腰間的手背,“我不走。”
……
外麵的天色暗了下來,遠離喧囂的別墅裏燈光通明,坐在大廳裏的安諾神色淡然,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遠遠的看上去,那抹笑容好像有些刺眼。
言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臉,她正在接電話跟別人說些什麼。
這樣的畫麵,就像是回到了好久以前,她總喜歡窩在沙發上追劇或是搬著電腦來打遊戲。
言肆的眼神溫柔了幾分,看著那個笑意盈盈的側臉,剛想要叫她,正在通電話的女人卻開了口。
“我又不是那種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了,當然還是想要找個寵我愛我的人過完下半輩子。”安諾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我覺得沈煜挺好的,找個時間把婚期定了吧,我嫁給他總比孤身一人的好啊。”
嫁給沈煜?
言肆的瞳孔驟然縮小,搭在欄杆上的手指也緊緊的捏了起來,耳邊都是她輕柔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房子裏悄然響起。
掛斷電話之後的安諾站起了身,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言肆那不可置信又帶著怒意的眼神。
言肆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像是沒有看見他陰沉的臉一樣,露出了溫和而又疏遠的笑容,“你醒啦?那我先走了哦。”
還沒等言肆回應,安諾就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包,朝他揮了揮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滿是遮蓋不住的歡喜和幸福,“沈煜已經來接我啦。”
說著,沈煜就出現在了門口,俊朗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雙眼寵溺的看向安諾,隨後又淡然的向他投來了一個眼神,冷漠又諷刺。
言肆就這樣看著沈煜攬著安諾的肩走了出去,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視野範圍裏的燈光也開始變得刺眼,又在一瞬間暗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不能動彈,也發不出來任何聲音,掙紮著想要去拉住她抱緊她,卻怎麼也做不到。
鋪天蓋地的黑暗朝他侵襲了過來,看不到一絲光亮。
“安安!”
言肆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都出了一層細汗,背後因為突然脫離了溫熱的床,涼意瞬間襲來,也讓他清醒了一些。
是夢啊……
言肆的心跳很快,大概是這個夢境太過於真實,他的雙眼都有些發紅。
他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窗簾沒有拉上,外麵的天色卻也真的暗了下來,雖然沒有完全的進入黑夜,但是所剩的光亮卻並不多了。
言肆怔怔的看著窗外,伸手按向了自己心髒跳動的地方,加速的跳動像是表明了他的不安和恐懼,就連手都有些顫抖。
他不止一次做這樣的夢了,夢到她跟別人在一起了,親眼看到她走出自己的世界,還那麼淡然和冷漠,甚至還曾經親口對他說‘祝你幸福’。
那幾個字實在是太諷刺了,像是幻化成了無數根針,紮的他血肉模糊。
言肆無力的坐在床上,還在喘著粗氣,眼睛卻控製不住的發紅發酸,一不留神裏麵湧動的淚水就會留出來。
想她的時候睡不著覺,睡著了之後夢裏竟然還是她。
言肆平靜了下來之後,才伸手打開了燈,明亮的燈光讓他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才發現還穿著那件白色的襯衫,連衣服都沒有換。
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他皺了皺眉,掀開被子下了床,頭還隱隱有些發疼,大概是酒喝多了引起的。
他揉著自己的眉心拉開了臥室的門,一場噩夢做的有些口幹舌燥,想要下樓去倒杯水喝,卻發現樓下的燈還亮著。
不過自己喝多了還能上樓來躺床上睡覺就很不容易了,哪裏還能記得關燈呢。
言肆沒有再多想什麼,腦子裏一片混沌,滿腦子都是那個夢境,明明她前一秒還坐在自己身旁,下一秒卻風輕雲淡的說她要嫁給別人了。
怎麼可以。
他扶著扶手一步步的下了樓,腳步都顯得有些沉重的樣子,心裏壓抑到幾乎快要喘不上氣。
自己的父親逼著他娶陸晨曦不成,竟然跟別人背地裏商量好了,想要直接當眾宣布,原因隻是因為陸晨曦喜歡他,而陸晨曦,是他情人的女兒。
安諾讓容紹把他叫了過去,兩個人在黑暗裏並肩而站,她最後卻是淡淡的一句,隻是為了利用他。
父母離婚了,母親態度很決絕,縱然言明再多的懺悔也挽回不了了,未晚還能因為傷心難過在母親那裏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