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音在安諾的頭頂響起,“那我照顧你一輩子。”
言肆忽略掉了身上所有的不適,或者說,在看到安諾的一瞬間,已經都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和難受了。
他躺了一晚上,做了無數個夢,每一個夢魘無論多麼真實,多麼恐懼,都沒辦法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所以醒來之後,還能看到安諾在自己身邊,突然覺得無比的慶幸,甚至是欣喜。
那些噩夢都過去了,留給他的,是一個愛了他很久,不顧一切想要給他溫暖的女人。
所以他想把那些想要開口說的話,沒有說出口的話,甚至是忘記了說的話,全都說出來,至少沒讓自己等到不能挽回的時候,才記起來。
安諾沒有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壓下去,隻是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前,怕碰到他的傷口。
言肆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帶著一種魔力一樣,讓她顫了一下,手指攥緊了他的衣服,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心裏卻感覺甜蜜和幸福感滋生爆炸,成了一片絢爛的煙花,掉落在渾身的每一寸肌膚上。
“我知道。”她慢慢的揚著嘴角,聲音都變得甜膩了些。
“你知道?”言肆卻有些不解了,微微擰眉看著他。
“對啊。”安諾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裏像是裝了星星,亮晶晶的,“昨天晚上你說了好幾次夢話。”
“什麼?”
“你說你很愛我,讓我別離開你!”
“……”
她眼裏帶著分明的調侃,言肆閉著嘴沒說話,一雙黑眸緊盯著她。
“你說在我最開始接近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喜歡上我了!”
“……”
“你還說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下輩子都要跟我在一起!”安諾笑眯眯的,“嘿嘿。”
言肆半眯起了眼眸,把她甜蜜傻笑的樣子都收入了眼底,“最後一句,瞎編的吧?”
安諾收起了笑容,撇了撇嘴,哼唧了一聲,隨後又反應了過來,美滋滋的看著他,“那意思是前兩句你都認了?”
“……”
言肆無奈的輕笑,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腰。
安諾保持著一個姿勢也有些累了,麻利的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坐回了凳子上,手裏卻握著他的手,怎麼都沒有鬆開。
她笑彎了眼睛,眼裏像是隻有言肆一樣。
其實言肆說的不多,甚至有幾句說的很含糊,聲音很低,幾乎是讓人聽不清楚,隻不過安諾湊近了他,才聽到了那些讓人甜蜜幸福的話。
而他說的最清楚的兩個字,是他渾身是汗的時候,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在深夜裏擰著眉,表情有些痛苦,像是在經曆一場折磨,一場噩夢。
他說,救我。
短短的兩個字,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也像是停止了時間,讓病房裏的三個人都變得沉默而又呆滯,被他這兩個字,驚的說不出話來。
但是安諾沒有告訴他這個,她知道言肆經曆了一場夢魘,那種被過往和精神所折磨的痛苦,她也曾感受過。
言肆這樣高傲冷冽的人,竟然會痛苦的求救,讓安文竹和於莉的心都在逐漸的往下沉,那一聲低啞無助的求救,比撕心裂肺的嘶吼,更加的讓人顫動。
言肆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現在的疼痛絲毫不亞於之前剛受傷的時候,甚至是來勢洶洶,讓他的指尖都顫了一下。
安諾一驚,伸手按住了他,滿眼著急,“你別亂動啊!”
“……”言肆垂著眼簾看了自己一眼,穿著一件寬鬆的病號服,身上蓋著薄被,肩膀和後背都傳來了一股鑽心的疼,突然有種無力感。
他的臉色依舊還有些發白,加上這麼一動,眉頭微蹙,更是讓人擔憂。
“你這幾天好好的在醫院躺著,不要亂動。”安諾嚴肅的看著他,“醫生說怕你的傷口化膿。”
“要多久?”言肆擰眉,有些不開心。
他並不想在醫院住著浪費時間,這次過來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安安徹底留在自己的身邊。
要是就這樣躺著的話,估計越拖就越難。
安諾哼哼了一聲,“你要是傷口化膿的話,起碼得躺一個月。”
“不行。”言肆直接開口拒絕了,“用不著。”
“用不用得著是你說了算的嗎?”安諾轉身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著,“誰讓你沒事去淋雨的,在家裏我連洗澡都不敢讓你沾水,你還淋雨,自己作的,能怪誰?”
“……”言肆語塞。
現在的安諾絲毫不給他一點反駁的餘地,滿臉沒商量的樣子。
“反正你好好躺著。”安諾把水遞到了他唇邊,“喝水!”
言肆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之後,什麼話都沒說,乖乖的喝了一杯水。
等到他喝完之後,安諾的表情才緩和了些,卻依舊強硬,“你又沒什麼急事要辦,實在不行就當是在度假了。”
言肆環視了一圈,病房寬敞安靜,前麵擺放著桌椅沙發,如果忽略掉消毒水的味道的話,看上去跟一個小居室也沒什麼差別。
他收回視線,抿了抿唇,“躺在病床上度假?”
“……”安諾一臉複雜,沉默了好幾秒才梗著脖子看向他,“誰讓你要淋雨的?”
“我想見你。”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讓安諾的心跳停了半拍。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邊?”安諾微微垂下頭,聲音有些悶悶的,“那天晚上我被我爸的人直接給綁回來了,還沒收了我的手機,我沒辦法聯係你。”
但是沒想到,自己剛被抓回來,隻是睡了一覺而已,就聽到了言肆在門外的消息。
“猜的。”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嘴角帶著笑意。
幸好他沒猜錯,當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到這裏來,她果然就在。
“這你都猜得到?”安諾一臉震驚,“我家地址你……”
“叫evan查的。”
“哦。”
安諾眉頭微挑,輕輕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她微垂著腦袋,而言肆,就那麼偏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安安姐!”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單柔拎著兩個袋子走了進來,聲音清脆的叫了她一聲。
安諾一轉頭就看到了穿著湖藍色背帶裙的單柔,立馬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怎麼是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