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夏,17歲,死亡時間7.6,屍體發現時間8.17,間隔43天。
閆東白板上寫下這麼一行字,把陸知夏的照片貼上去,然後退後一步,凝神看著。
照片上的姑娘笑得很甜,卻平白讓人覺得哀傷。
正是像花朵一樣嬌嫩的年紀。
“失蹤這麼多天,家裏人一次也沒有報警?也沒有找過嗎?”
“問了她養母,說是吵架後聽陸知夏說要去找姐姐,所以就沒再管。”周奇那時候也很懷疑,不信一個女高中生走失了四十三天,竟然會沒人注意到,後來問了才知道,“鄰居說自從陸知夏有了弟弟,陸母就巴不得陸知夏趕緊走。當時吵架了之後,陸知夏的母親,怕是巴不得她別再回來吧!”
閆東蹙了蹙眉頭,胸口微滯,養了那麼久,就算是條狗,也該有些感情吧?
周奇說,“倒是她父親找過,不過被陸母哄騙了幾句,就沒有再說過了!”他把一疊文件拿過來,遞給閆東,“這是陸知夏的家庭關係調查表,你可以看一下。”
他在旁邊嘖了一聲,“有些時候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越是狼心狗肺的人,活的越久!”
“有些人活著,她已經死了!”閆東冷笑了聲,翻著文件一頁一頁的看。
陸知夏的親生母親是一名醫生,二十多歲嫁給一名刑警,但因為無法忍受夫妻長時間離別和每日提心吊膽,很快就離婚了,大女兒留給了丈夫。
之後嫁給了同是醫生的同事,不過不幸的是,她和丈夫雙雙出車禍,丈夫當場死亡,她病危,搶救本來還算成功,但是七十二小時後病情突然急轉直下,搶救了四次,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臨死的時候,前夫去看她,她把小女兒也托付給了前夫。
那名刑警一個人帶兩個女兒,隻是養到六歲的時候,他出任務也被歹徒槍擊致死,追封為烈士,局裏給了不菲的慰問金,然後陸家夫妻看中了那點錢(當然,這隻是閆東的猜測),仗著是陸知夏親生父親的小叔和嬸嬸,把陸知夏連帶著撫恤金接回了家。
……
“陸知夏和母親吵架之後,有說過要去找姐姐?”閆東合上資料,不想再看。
“是的,同母異父的姐姐,當初父親出事之後,被刑偵隊的隊長收養了,這幾年因為工作調動,遠在外省,有進行過電話聯係,陸知夏並沒有去找姐姐,也沒有向對方透漏過這方麵的意圖。至於陸知夏養母所說,是真的,還是為了給自己開脫,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奇去外麵抽了一支煙,覺得有些難受,他在江縣北城區派出所當了三年的民警了,接觸的都是一些小案,有時候會想這日子多無趣,什麼連環殺人案啊懸案疑案之類的大案統統和他們無緣。
這次昭陽中學女學生自殺案已經算是最大的了,可是調查的越久就越覺得難受,接觸了太多人性陰暗的一麵,會懷疑警察存在的意義,純粹的變態總是少的,那些為了犯罪而犯罪的瘋子們他們這些民警可能窮其一生也無法接觸到。
而遇到的都是這些難斷的家務事,從細小的微弱的細節中透漏出來的惡意和肮髒,像是夏天的嗡嗡亂飛的蒼蠅,不夠罪大惡極,卻足夠惡心。
那樣的還是花朵一樣的女孩,就算是養母,怎麼狠心就那樣對待,究竟做了什麼,逼得一個少女情願去死。
“走吧,去見一見姐姐。”閆東拍了周奇一下,“剛問過,她現在在江縣,轉學到昭陽中學那邊了。”
周奇搓了搓臉,“閆組長,你們重案組不是一向隻接大案嗎?怎麼來調查這個案子了。”
閆東頓了下腳,看著他,“得到關鍵證據,懷疑陸知夏和一起重大案件有牽扯,她是關鍵證人,但是我們即將召喚她的第二天,就得到她已自殺的消息,那時候是8月18日,她的屍體剛剛發現。我們懷疑嫌疑人故意示威。”
“什麼重大……案件?”周奇吞了口唾沫。
閆東看了他一眼,“暫時還不能透露,抱歉。”
周奇想了想,“當時發現屍體的是學校施工的工人,藝術大樓在西北角,而施工地在東南角,本來是不會去那邊的,但是那天似乎是食物出了問題,很多人拉肚子,教學樓都是封閉的,他們用的廁所是操場附近的公共廁所,坑位很少,所以有些工人就隻能去找另外隱蔽的地方解決,然後就摸到了藝術大樓,據說他們在外麵的時候還不覺得,一進樓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腐臭味,有人就順著味道去找了找,然後就看見了屍體,當場就報了警,那天應該完全是出於偶然狀況,不會是您說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