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措峰的冬天陰晴不定, 圍起來的觀靈台。為了迎合陽昭節, 此地重重把守, 甚至還好好布置了一番。
這年頭的比試大多一個樣,驅車前往的幾乎都是王公重臣, 攜家仆手下,紛紛提早抵達。廣平的大石道內,風不大, 排排兵士持刀列陣。中間燃起熊熊烈火。氣勢十足,離得近幾乎熏得人睜不開眼。
黑鷹陣的人打主力, 也是此次比武的核心力量。畢竟沒有王公的私騎能及得上黑鷹騎,所以珩王將他們調離,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言論, 隻派了少於人上場。
這樣的節日大多屬於王孫公子哥們的搏鬥玩樂。沒有真槍實彈,一切娛樂為主。該比的要比,該放任的也可適當為之。
平壩喧囂,沒有女人,女人大多居在旁邊繪仙樓的頂層。飲茶閑談,相互談樂, 人手捧個小暖爐, 一副貴奶奶做派。
嶽靈隱在底下人群中, 身著男裝, 非常低調。實則她本可以像那些女子一樣, 待在上頭獨享安逸。不過這小妮子太不安分, 嫌棄上頭看不清楚。偏要下來找個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待著, 飲茶嗑瓜子。
她到哪兒都是一副態度,旁人忙得熱火朝天。與她毫無幹係,該幹嘛還是幹嘛,事不關己高高掛。
翹腿,躲在邊上就是愜意。頭頂戴了小帽,似乎是時下最流行的王孫公子打頭。旁人不曉得情況的隻以為她是哪家貴族的小公子,倚在邊角看熱鬧。
孟廣時不時會過來探她一眼。謹遵王爺吩咐,他的職責就是看好嶽姑娘,身邊還帶了早前從蘅山過來的秦召。小子機靈會瞧事,時常被孟廣帶在身邊使喚。
而秦召也很聽嶽靈的話,畢竟沒有她,他根本沒有機會到珩王身邊做事,即便如今隻是個打雜的。
不知不覺日頭起,冬日暖陽灑在頭頂。本該恬靜安詳的觀靈台此刻卻人聲鼎沸,日光足,曬得人眯起眸子,愈發懶了。
主場上的彩帶迎風飄舞,雲層折疊,輕柔如綿。人們歡聲笑語,不知具體興奮什麼。隻聽說大洵的陽昭節就似農曆新年,是個大日子。眼觀之處個個路過的士卒精神抖擻,眼神透亮。好像那眼底的雀躍勁怎都藏不住。
嶽靈喜歡觀察,目視前方聚集起來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嗑了片瓜子,飲去清茶,挨個兒打量一眼,百無聊賴,心思定定。
眼看一左一右兩尊門神,跟供大爺似的將纖纖嬌柔的小公子圍在中間,她有些無奈,換個姿勢,順道跟旁的秦召聊幾句天。他讀過書,心思比較細,人聰明,比起孟廣來說更容易交談。
因為居於角落的緣故,所以能聞見許多路人的對談。即便入耳的都是些關於比鬥賭注方麵的名堂,可少有的還是會說正經的話。比如誰家的親信異常厲害,誰的身手必然落下風,等等。
她就這麼坐在邊角默默聆聽,一陣風過去,又從眼前晃過一波人。才將沒坐多久,目光忽地被旁的路人引去注意力,越過身前的淺衫男子,停在不遠處的灰衣男人身上。
那是一位留有絡腮胡的男子,熟悉的判官形象。不愛笑,路過身旁的侍衛給他打招呼他隻是點點頭。若不是被那胡子拉去視線,嶽靈差點就給看丟了。
思緒輾轉回到之前在禁宮待的那幾日。拜這家夥所賜,她還真被對方折騰了好幾天,雖說大苦頭沒有,可小苦頭卻吃了一堆。這樣一想,她瓜子突地磕不下去了。
能讓小妮子如此注意的人,當然不是別人,正是禁宮那夜給過他們三箭,蕭文莊身邊的手下——李澤。
隻見他麵色如常,沒有循例跟在主子身側,而是一路獨自去到旁邊,前往比試之人的偏屋,更衣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