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藍安妮看看那中校軍官,他那張頗為英俊的臉陰沉沉的,獨自走下台去。

“憲兵!”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樂聲嘎然而止,中國軍官們紛紛甩開舞伴,慌忙落座。唯有醉醺醺的上校旁若無人,繼續抱著舞女發狂似地旋轉著。

“啪”地一聲,上校臉上挨了一個耳光。“混蛋——”上校剛張口要大罵,突然發現麵前站著戴袖章的憲兵,惶恐地閉住了嘴。“啪、啪、啪”上校一連又挨了幾個耳光。

“華南夜總會”開業以來,這種場麵是第一次發生,藍安妮緊張起來,因為違反海軍司令部關於不準接納軍人跳舞的規定,憲兵可以封閉夜總會。

不出意料,當上校悻悻而去後,憲兵凶恨地藍安妮大聲訓斥著。“華南夜總會”即將被封禁的命運似乎是無可挽回的了。

這時,秦漢中校走上前來,向憲兵說明是軍官們逼迫女招待跳舞,夜總會沒有責任。更重要的是,秦漢請艦隊司令作證。在這位赫赫有名的將軍麵前憲兵隻好作罷。

秦漢留給藍安妮第一次的印象是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明白,隻是感到秦漢在這些中國軍官中,與眾不同,似乎還可以交談。

第二天是禮拜天,藍安妮照例要去教堂做彌撒,也就是從保羅神父那裏接受任務的。彌撒禮儀完成後,藍安妮靜候教友們離去,準備找保羅接頭。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藍安妮小姐!”

藍安妮回頭一看,穿著一身西服的秦漢含笑向她走來。藍安妮心裏一驚,隨即鎮定下來,禮貌而大方地與秦漢握手。保羅神父快步走過來替雙方作了介紹。

秦漢走後,保羅向藍安妮說明秦漢與中國海軍第四艦隊司令之間的淵源,秦漢目前是艦隊司令部的作戰參謀,要求她盡可能與秦漢接近,以便獵取情報。藍安妮與秦漢接近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此後,秦漢不請自到,每晚不僅按時到夜總會看表演,而且堅持在夜總會午夜打烊後,陪送藍安妮到寓所門前,還多次作向導,邀請她遊遍了海口全城。

開始,藍安妮無非想從他那裏獲取情報,但不久就越來越感到不安了,因為她感受到了秦漢的愛。在理智上,她十分明確他是敵人。可是,在情感上,她卻無法作出這樣的回答。藍安妮一度陷入於苦惱之中。她無法向任何人傾訴,包括她的接頭保羅神父。她能向神父說什麼呢?告訴他,她被一個敵人愛上了,自己也對他有好感?

戰爭是嚴峻而無情的,當藍安妮內心承受矛盾的折磨時,南本隆實少將給了她一道刻不容緩的命令:日軍將攻擊虎門要塞,查明中國海軍第四艦隊快艇大隊的四艘高速魚雷快艇何時出動。因為快艇大隊的1號,2號魚雷艇是英製,航速40節;3號,4號魚雷艇是意製,航速41節!都是30年代的世界最新產品,是中國海軍對付日軍的殺手鐧。南本將軍明確指出她要親自從秦漢身上獲取情報。

藍安妮明白要從秦漢身上獲取情報,隻有自己才是完成任務的最合適的人。她有意不到夜總會去,讓舞女送紙條給秦漢約他到寓所來。她深信秦漢一定會來的。

是的,他已經來了。那熟悉而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這一刹那間,藍安妮的心一陣顫栗。這是喜悅還是哀傷?她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隻剩下唯一的選擇: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