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曾榮根的住宅位於市郊風景區,是一座獨立的深宅大院。它本來是民國時代一個小軍閥的公館,改造、裝修成了曾根富麗堂皇的生活“禁地”,號稱“曾公館”。
曾公館被保安兼保鏢們警衛著。淩雲在離正門50米處受到一剽悍的保鏢的盤問後,跟在他的後麵進了大院。
一間窗上掛著厚實的窗簾的房子裏,曾榮根的身子深陷在沙發裏。因有燈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什麼事,快說。”曾榮根不開心地說,他並不指望對方奉承自己。
淩雲把他知道的關於許北林裝幀的東陵字畫複製品的情況說了一遍,但並未涉及散落在田中陽屍體旁邊的贗品、大師兄及其學徒的事。他說,習師傅去年12月曾按照許北林的要求,裱糊了一批東陵字畫贗品,但習師傅被“旺中旺”的人綁架走了,大概已經被殺害了。
淩雲想:我如果稍微早些采取行動,習師傅也許就得救了,所以,絕對不能再給大師兄等人惹麻煩。他慶幸習師傅店裏的師弟倆已經轉移了。因為他想,曾榮根為了調查內情,一定會派人去習師傅的店裏找人。
曾榮根叉著雙腳坐在沙發上聽完了淩雲的話,問:“你想了解田中陽的什麼情況?他來嵩城之後,我才認識他。他在青島時的情況,我不大知道……”
“聽說他在青島時,有個外號叫‘醫生’,不知是什麼原因。”
“原因很簡單,田中陽當時家裏很窮,他一邊在衛生學校上學,一邊在親戚的私立醫院幫忙,治頭痛感冒之類,賺些生活費。”
“他還幫人紮嗎啡針吧?”淩雲靈感上來了,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曾榮根情不自禁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喝問:“你怎麼知道的?這跟夏天凶殺案和東陵字畫失蹤案有聯係嗎?”他一把揪住淩雲的前襟,把淩雲弄得很難受。
“請把手放開!”淩雲說。
曾榮根的手稍微鬆開了一點。
“扔在屍體旁邊的那些字畫,也是許北林做的那批仿製品之一。這已由行家鑒定過了。”淩雲感到曾榮根這個人很難對付,他不得不講點真話。
“楊欣有什麼交待麼?”曾根又氣急敗壞地揪住了淩雲的前襟,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些情況?”
“你問這問那,就是不問她在何處。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把她控製在手裏了。”
曾榮根悄悄地放下手,頤使淩雲滾出去。
淩雲走出曾公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釋重負的淩雲哪裏注意到,等候在公館外麵的一輛淩誌轎車開始跟蹤他了。
“您是淩雲記者吧?”當淩雲走到大街時,一輛黑色轎車從黑暗中開出來,擋住了淩雲的去路。
從車裏問話的是約摸30歲的女人,“我叫安寧,有事想跟您談談。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車子裏坐的是一個狐皮大衣的女人,在灰暗的車內燈光下,顯出美麗的容顏。她推開車門,伸出兩條穿白皮靴的腿。
淩雲馬上想起了在那家旅館客房門外一閃的白皮鞋。
他問女人:“有什麼事?”
“您不想知道博物館的楊欣的行蹤嗎?”女人說。
“你知道嗎?她在哪裏?”淩雲抑製住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才讓您上車的,來吧……”女人含笑說道。
淩雲毫不猶豫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道,使他感到有點頭暈。
“吸煙吧。”女人打開銀製的煙盒,請淩雲吸煙。
“我不吸煙。”淩雲暗自在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可要防她一手。
“您大概認為我是個沒羞沒臊的女人吧。”女人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地說道。
她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一舉一止,優雅極致。
深吸了一口煙,她突然說道:“楊欣女士被抓進了曾公館。”
淩雲吃了一驚,沒有吭聲。
“您好象並不怎麼吃驚,是嗎?”
“你是哪一位?”淩雲問。
“我是自由自在的女人,有事相求。”女人說。
“我隻不過是個普通記者,可能幫不了您什麼喲。”淩雲報以一笑。
女人說:“您對東陵字畫的追蹤情況很出色嘛,勝過了所有關注它的人。我希望得到楊欣藏起來的東西。當然,我會付錢的,還要給豐厚的酬金。”
“我跟此事毫無關係。你說楊欣如藏什麼了?”
“您不會不知道。就是有人千方百計地要搞而沒搞到手的東西嘛。”
淩雲沉沒不語。
“您裝傻也白搭。而且聽說您跟曾榮根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