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
入職培訓，新進職員必經的訓練。課程安排上有些類似於高中。上午四節課，下午四節，早晨起床還要進行早操鍛煉。那段時間，我每天像個嗷嗷待哺的雛鳥一樣等待然香某一天能夠到培訓中心，然而始終未能如願。一天中午下課，我跑到教室前的草坪躺下，呆呆地望著天空。上海的天空沒有想象中那麼蔚藍，反而帶著些灰暗，有點類似於我的心情。
“中午好呀。”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我抬頭向後麵看，看到的是一張三十左右的男子麵孔，長著一副上海男人的清瘦模樣。我坐起來，又細細看看對方，這才確定男子並不是本次培訓的學員或老師。
“中午好。”我說。
“你就是小蝕吧，久仰大名了。”男子笑著說。
“久仰大名？”我有些糊塗。
“我看過你編寫的程序，”男子說，“真是不錯。想不到尚未工作，就已經有了超過二十萬行的編程經驗，了不起啊。”
我恍然大悟。
“二十萬行很多嗎？”我好奇地問。
男子像看怪物一樣認真地看過來，在確定我沒有撒謊以後，才緩緩地說道：“當然是很多的，大體上在一般公司相當於有五年以上的工作經驗了吧，即使在我們公司也相當於三年的工作經驗。你要知道，現在很多的大學生四年的時間五千行都湊不足，其中還包括畢業論文設計。你的成績在所有新職員當中可是第一名呢。”
一番話令我不知所措。沒想到平時的練習居然蘊含著如此重的分量。不過很快，我就恢複正常。我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優秀和努力，相當部分的代碼數量不過是因為過於無聊而不得已為之的無奈罷了。孤單讓我整日麵對電腦，最終孕育出所謂出眾的工作能力，卻也讓我失去了溫暖的愛與被愛。如果可以，我願意用這一切換回父親與母親的重歸於好。
“對了，”男子說，“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蔣流本，也是清大計算機係畢業的。”
“學長好。”我敬重地叫一聲。
流本點點頭，在我旁邊坐下。
“要抽煙嗎？”流本遞給我一支上海牌香煙。
我猶豫一下，還是接過香煙。流本把打火機扔過來。我接過來一看，打火機看起來很漂亮，鋥光發亮，不像是打火機而是一件藝術品。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支名貴的卡地亞打火機。
點上香煙，我學著流本的樣子深深吸一口，卻被嗆得不輕。流本忍不住笑一笑。
“你真的是山東人嗎。山東的將軍可是很凶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