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
第二天醒過來時，床上已經沒有然香的身影。懷裏冰冷的水杯放到一邊，我站起來環顧一周，還是沒看見然香的蹤影。走進廚房，卻發現桌子上放著三片切片麵包，白色的盤子裏放著黃澄澄的煎蛋，旁邊還有一升裝伊利牛奶以及一個玻璃杯。我倒滿一杯牛奶，一口喝下整杯，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十幾年來，有一種再次嚐到家人親手製作的早餐的味道。我起身抓緊時間洗漱，快速吃光桌麵上的麵包和雞蛋，牛奶連喝三杯，然後關上房門朝地鐵站趕去。
路過車站附近出售豆漿油條的早餐店時，看著門前排著的長龍，我很得意。起碼今天早晨，自己不用再去擠著排隊了。
來到公司，我有心希望向然香道聲謝。可一整天下來，然香都在刻意躲著我，連午餐都是拜托下樓的同事幫忙購買。我感到即奇怪又失落。下班後，我專門走到總監辦公室旁邊看一眼。然香不在裏麵。下了辦公樓，發現然香正站在大廳門口。
然香看見我走近，便上前問道：“小蝕，今天晚上有空嗎？”
我點點頭，不明白然香想說什麼。
“昨天明明說好是我請客，”然香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反而是讓你破費。所以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火鍋。這次換我請客。”
我欣然同意。然香不提昨晚的事情，我也不點破。順其自然或許會更容易親近然香。
我們一同乘車到超市購買火鍋材料。
即使是禮拜一，超市的生意依然特別興旺。人們提著購物籃或推著購物車遊走於不同的商品專區。
“小蝕喜歡逛超市嗎？”然香問我。
“非常喜歡，感覺這裏特別熱鬧。然香姐呢？”
“我嘛……也蠻喜歡的。”
我們走到食品專區。超市最熱鬧的區域。下班的人們跑到這裏買速凍水餃或泡麵，家庭主婦拎著購物籃選購今晚需要的蔬菜和肉類。我們邊走邊看。
“想吃點什麼？”然香問我。
“然香姐看著辦吧。”
“不能老讓我選，自己總有喜歡吃的東西吧。”
“我從來不挑食，”我說，“不過吃火鍋的話，最好不要弄辣味鍋底。”
“怎麼，不喜歡吃辣椒嗎？”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畢業前吃過一次辣味火鍋，之後感覺胃很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從小到大很少吃辣椒的緣故吧。”
“剛剛好，”然香說，“我還擔心你要是喜歡吃辣椒該怎麼辦。我們家可沒有鴛鴦鍋。”
“然香姐不吃辣嗎？”
“嗯，雖然我們一家人都挺喜歡吃火鍋，可沒有一個人敢吃辣。”
然香挑了份生菜放進籃子。“既然不挑食，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吧。不過到時，你可要全部吃光，不許說不好吃哦。”
“嗯。”
然香左挑右挑，按照火鍋店的兩人份量買了牛肉、羊肉、魚丸、生菜、金針菇、胡蘿卜、黑木耳、海帶、寬粉條、日本豆腐，外加一包火鍋鍋底。
購完物前往然香家的地鐵上，我掩飾不住地露出笑意。
“在笑什麼？”坐在旁邊的然香轉頭奇怪地問。
“沒什麼。”我忙說。
然香繼續多看我幾眼，直到覺得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才轉頭看向對麵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
二十分鍾後，我們抵達目的地。打開門，首先看見的是門前紅色的鞋架和蘋果紅色的衣架。把外套掛到衣架上，然香從鞋架上拿起一雙棕色的毛拖鞋換上，然後讓我換上另一雙粉紅色毛拖鞋。
“這是嫻靜的拖鞋。因為家裏從來沒有男人來過，所以先穿著嫻靜的拖鞋暫時講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