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時不時吹過一陣刺骨的北風。路上行人的步伐比起以往要快上許多,仿佛是在為加快體內的血液流動而做出的努力。走在路上,然香告訴我嫻靜昨天晚上搭上飛往悉尼度蜜月的飛機。之後我們便很少說話。快走到拐角處,我問然香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然香說,“就是想出來隨便走走。以前嫻靜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沿著附近的街道走一走,邊走邊談一些有趣的事情。如果肚子餓了,就看看附近哪裏有賣吃的東西,順便進去吃上一頓。嫻靜結婚後的這兩天,我一個人想出來散散步,可根本沒有那個心情。”
“我能理解,”我說,“所以自己從來都不散步。”
“不止是散步,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好像是唱歌,逛街,吃飯,看電影等等,一個人同樣感覺索然無味。”
“嗯。”我感同身受地說,“每當這個時候,就會羨慕起情侶牽手的情形。”
“的確。不過像我,早已過了戀愛的季節,想想就傷心啊。”
“怎麼會,”我說,“戀愛是不分年紀的。然香姐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然香笑一笑。“謝謝你的鼓勵,聽你這麼說,我心情好多了。”
“怎麼,心情不好嗎?”
“有一點,可能是因為嫻靜離開後,會有點不適應。不過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麼事了。放心吧。”
我們路過上次一起吃過的成都菜館。
“小蝕吃過飯嗎?”
“我,我沒吃。”我猶豫一下說。
沒想到自己會向然香撒謊名。但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如果說吃過的話,可能然香就不敢再感興趣。現在外麵天氣很冷,在餐館裏邊吃點東西邊聊天效果肯定會比現在更加不錯。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今天晚上我請客。”
此時已經將近八點,早已過了晚餐的時間。餐館裏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有幾個顧客邊吃邊輕聲聊天,有的時候還會有附近加班的職員進屋叫上一份蓋飯來滿足胃袋的食欲。
店員過來,然香點了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番茄炒蛋、蒜泥白肉四道小菜。其中要求麻婆豆腐不要放太多辣椒。我不禁有些頭大。依照我目前的胃口和然香的胃口,這些菜根本不可能吃完。
“點的有點多吧。”我說。
“沒吃飯,自然要多點一些。”然香說。
“其實吃一份蓋澆飯就可以了。”
“今晚例外,”然香說,“等你吃過飯,陪我喝一會酒。”
因為人少,加上我們菜點的很多,所以上得非常快。不一會,四道小菜全部上齊。然香讓店員拿兩罐三得利啤酒。我隻想喝一罐啤酒,不打算吃飯,可然香不讓我喝。
“你先吃飯,”然香打開一罐啤酒說,“吃完再說。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
“然香姐不吃嗎?”我問。
“下午我已經吃過。”
我一愣,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今天的然香似乎有些反常。
拿起筷子,我勉強吃下半碗米飯就不願再吃下去。然香不允許,一定要我全部吃光碗裏的米飯。第一碗勉勉強強吃完,然香替我叫第二碗。這個時候,可真的沒辦法再吃下去了。
“我每天晚上隻能吃一碗米飯。”我急忙說。
可第二碗米飯已經端上來。
“從中午到晚上,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才吃一碗。”
“我真的吃不下了,”我說,“而且晚上吃撐對身體不好。”
然香繼續要我吃,我堅持不從。然香隻好放棄。她把桌子上的啤酒拿給我,卻發現裏麵是空的。第二罐業已被她喝掉。然香便叫店員再拿三罐三得利啤酒。打開啤酒,我隻是淺嚐輒止地喝一口。早前米飯吃得太多,早已沒胃口喝酒。放下酒罐,我問然香怎麼想著過來喝酒。
“沒什麼,”然香說,“隻是待在家裏也是閑著,就想著出來散撒心,順便喝點酒。天冷了,喝點酒對身體取暖總歸是有好處的。”
“早知道,”我說,“我可以帶著然香姐去衡山路的一家酒吧。那裏不但可以喝酒,還非常熱鬧。”
“小蝕經常去酒吧喝酒嗎?”喝下一口啤酒,然香問。
“兩個多月前倒是經常去,不過後來沒有去過。”
“為什麼後來不再去了?”
“因為搬家,”我說,“自從搬到文叔的咖啡館附近以後,我傾向於去咖啡館坐坐。那裏有文叔,有鄭姨,然香姐和嫻靜經常去。在那裏,我可以得到需要的一切,就沒有必要再去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