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二）
禮拜一，項目組重新分配。湊巧的是，我和流本再次分到同一個項目組。和自己的學長分在一起，我無法像其他新職員一樣高興。因為然香辭職的陰影始終縈繞在我的腦中。和往常一樣，然香習慣性地出入於辦公室，和以前沒什麼區別，正常到幾乎以為那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一個夢，一個伴有絕望色彩的消極幻想。下午下班，我和然香一起回去。
“然香姐的合同禮拜幾到期？”我問。
“禮拜三。”
“關於不打算續約的事，”我帶著渺茫的希望問道，“還沒告訴總監嗎？”
“已經說過。”
我心裏一陣傷心。
“那，那飛機票，飛機票訂好沒有。”
“下午訂好，禮拜六晚上七點半左右的機票。”
“這麼快。”
“現在的澳洲是冬天，旅遊的淡季，很容易訂到的。到時候，”然香說，“小蝕要不要去機場送我。”
我不說話，即不點頭也不搖頭，沒一點心思回答這樣的問題。
“很快就要分別，”然香開玩笑地說，“小蝕會記得我嗎，不會很快忘記我吧。”
“不會，肯定不會，永遠不會忘記。”我肯定地說。
“真的嗎？”
“嗯。”
我扭頭看向前麵。繼續盯著然香，真的會哭出來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以後有機會去奧克蘭，記得找我玩哦。到時，我請吃新西蘭蘋果。”
地鐵站台前，我和然香就此分離。坐在地鐵上，失魂落魄的心情伴隨左右。到站後。我跟在人流的末尾默默順著電梯登上地麵。剛走出入口，就看見智言正不停地來回走動。看到我出來，智言馬上走上前。
“你好，可以打擾一下嗎？”智言問。
“可以。”我點點頭。
我們找到一處椅子坐下。旁邊的停車場放著智言的車子。
“可能，”智言猶豫一下，接著說，“可能是我多想。算我多管閑事。如果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希望你能夠原諒。”
我看著智言。
“是這樣的，昨天我無意中看到你和一位很漂亮的女士在一起，很像在約會，但她不是美倫。我知道，身為外人，自己不該插手別人的私事。但……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你喜歡美倫對吧，”我直接問，“到現在依然如此。”
智言看我一眼，默不作聲。
“如果真是這樣，那最好打我一拳。狠狠揍我一頓也可以的，我不會還手。”
“為什麼？”智言問。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美倫。”
“一開始……不喜歡美倫。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為自己打氣。“我是說，”我發泄似地大聲說道，“我從沒有愛過美倫。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欺騙美倫的感情。至於你說的那位女士，知道嗎，我真正喜歡的是她呀，我始終都愛著她！”
“混蛋！”
從椅子上站起，智言狠狠抓起我的衣領，一拳頭打過來。我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倒地的一瞬間，我突然得到一種解脫的放鬆。不僅是為自己的欺騙而贖罪，身體裏麵的各種感情同時隨之噴湧而出。
“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把美倫交給你的。”智言俯視著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渣，不配做美倫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