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吃了你不成,我問你剛是不是大姨娘院裏的曉青我沒認錯吧,卻怎瞧著跟變了個人似的。”
劉喜兒嘻嘻一笑:“蓮兒姐姐這雙眼睛又大又亮,哪會認錯,要說變,這死了一回的人,自然就想開了,蓮兒姐姐大人大量,就別跟安姐姐計較之前那些事兒了,回頭我若得機會出府,給姐姐捎些好玩的玩意回來。”
蓮兒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嘴倒越發會說話,倒也是,死了一回,想必就活明白了,轉了性子也未可知。”說著瞥了他一眼:“不過,我記得那會兒她還抽過你巴掌呢,你倒一點兒都不記恨,這會兒還護著她,莫不是瞧上她了吧。”
劉喜兒頓時滿臉通紅:“蓮兒姐姐說什麼,我得去挑水了。”撂下話一溜煙兒跑了。
蓮兒忍不住笑彎了腰,不過,出了外廚房回去的一路都在想曉青,剛那樣兒,不是模樣兒一模一樣,自己真以為是別人呢,雖避著自己,卻並不懼怕,沒有了當初的盛氣淩人,卻隱隱有股子說不出的剛強,雖衣裳打扮比之前差了一天一地,卻越如此,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越顯出一份清淩淩的好看來,比頭先的狐狸精樣兒順眼多了。
蓮兒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要是當初她是這個樣兒,便成不了府裏的五姨娘,估摸也不至於落到這麼個下場,之前就是太蠢了,都爬上了老爺的床,還被發落出來,不是蠢是什麼。
不過,如今劉喜這麼護著她,可見聰明了不少,不過再聰明,現在也晚了,發落到外廚房這個鳥不拉屎兒的地兒,這輩子也甭想有出頭之日了道血。
說起自己跟她的那點兒恩怨,說到底,也是因為月姑娘,既然答應了劉喜兒,便不跟她計較了,就當成積德行善給自己修點兒福報吧。
這麼想著,便也不打算跟月姑娘提,想的太出神,不放走錯了路,回了姑娘住的小院,剛到院門口,就聽天裏頭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從紅棉那屋傳了出來,接著便是紅棉尖利的罵聲:“賊傻,婦,平常裝的倒正經,不妨會背後勾男人,什麼東西,就她體貼老爺,會瞧眼色,一會兒上點心,一會兒送醒酒湯的,三姨娘跟我都是木頭棍子不成,不就醒酒湯嗎,誰不會做,回頭我親手做給老爺,看她還得意,還得意……”又是什麼碎了的聲兒。
這麼鬧八成是因昨兒大老爺留月姑娘伺候惹出來的,說起來,柳大娘這份手藝還真是沒想到,前頭那兩個點心還罷了,昨兒那碗醒酒湯,月姑娘端過去的時候,自己心裏都跟著敲鼓呢。
大老爺最講究吃食,大江南北哪兒沒去過,什麼沒吃過,便是府裏的大廚都不知換了多少茬兒了,雖說嚐了月姑娘獻上去的炸麻棗,也並未說好壞,隻點了姑娘伺候茶水,夜裏留不留還難說,也正因此,姑娘才想乘熱打鐵,又送上這碗醒酒湯,隻是大老爺的性子一向極難把握,也不知這招兒能不能頂用,況這醒酒湯若是不好,怕是前頭的力氣也白費了。
雖說自己瞧著都忍不住咽口水,畢竟拿不準大老爺的脾胃,誰想大老爺隻瞧了一眼,便說今兒這醒酒湯倒與往日的不同,嚐了一口之後竟吃了大半碗方才撂下,也留了月姑娘晚上伺候,可見合了心意。
說起來可笑,紅棉跟三姨娘在席上一個彈琵琶,一個唱曲兒,加上大姨娘屋裏那個會彈月琴的丫頭,三人出盡百寶想博大老爺喜歡,不想,最後卻讓自家姑娘的幾塊點心拔了頭籌,也難怪紅棉如此生氣,擱誰恐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可生氣也沒用,俗話說的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府裏的女人多了去了,哪能總讓她跟三姨娘占著老爺的寵呢,想著,轉身去了書房院。
府裏的正房大院,大太太活著的時候,老爺都不常去,更何況,如今人都死了,更是想都想不起來,平常大都在書房院裏頭住著。
說是書房比大太太的正院子還要大上一倍不止,布置的好不好自不用說了,還靠著花園子,景兒也是府裏最好的一處,所以,幾位姨娘對月桂跟紅棉能偶爾在這裏伺候老爺,心裏頗有些嫉妒。
隻不過這裏的規矩也大,莫說蓮兒,便是月姑娘跟紅棉在這兒也不敢稍有放肆,大老爺的脾性可不算好,真要是真親自發落誰,那就真發落的死挺挺的,八輩子都別想翻過身來。
蓮兒腦袋都不敢抬,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見今兒是安平安順當值,忙上前一福,清脆脆喚了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