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知道她是不放心,怕自己是偷跑出來的,回頭惹了官非,便道:“不瞞嫂子,您別瞧我年紀小,卻是正經的廚子,來齊州本是為了招賢榜,不想,來了之後才知道不要南派的廚子,一時也回不去了,便想在齊州落腳尋個營生守宮砂。”
一聽曉青的話,也不知是觸動了什麼傷心事,婦人抹了兩下眼淚:“原來你跟我們家狗子爹是同行啊。”說著歎了口氣:“如今可不跟前幾年似的了,我家狗子爹在南邊學了一身手藝,回家來,在齊州府聚豐樓尋了個營生,雖說不是大廚,卻也數得著,東家給的工錢不少,足夠我們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了,誰想,五年前京城一場廚藝大比,鄭禦廚輸給了韓禦廚,這南派的廚子就沒人要了,尤其這齊州府,若北派的廚子在這兒尋個差事簡單著呢,各個館子都爭搶著要,若是一提個南字,便再好的手藝也沒人敢用,我家狗子爹丟了營生,這口氣出不來,在炕上病了兩年,連命都丟了,臨死都沒閉上眼。”
曉青不禁黯然,心裏知道,以韓子章的卑鄙,這樣的悲劇肯定不在少數。
婦人咳嗽了幾聲:“姑娘若聽嫂子的,也別賃我這房子了,盡早出齊州府,去外頭尋營生要緊,在這齊州府,你這南派的廚子真能生生的餓死啊。”
曉青:“大嫂放心,縱然不當廚子,我還有別的手藝呢,那怕賣個糕餅,賣個小食也能賺幾個錢。”
那婦人一聽才放了心:“你若不怕就留下好了,我家狗子天天不著家,有了你,也有個跟我說話的人。”
曉青大喜,從懷裏掏出另外一個錢袋,數了六百錢給了婦人:“這是半年的房前,您先收著。”
婦人忙推辭:“一個月一給就成了,做什麼要給半年的。”
“嫂子就別跟我客氣了,一個月也是給,半年也是給,有什麼差別,我一女子孤身在外,往後還得嫂子多照應著呢。”
那婦人見曉青如此,也就不再推辭,想著手裏有了錢,家裏的日子也能好些,省的狗子天天往外頭跑,自己這兒一個勁兒擔心,怕他走上歪路上去,丈夫臨死可還囑咐自己,讓教好了兒子。
正想著,就聽外頭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婦人忙起來過去開了門:“你這孩子一早跑哪兒去了?”
“沒去哪兒,就是給娘抓藥去了。”
抓藥?婦人一聽兒子說抓藥去了,頓時一急:“你哪來的錢,莫不是偷了人家的……”說著,激烈的咳嗽了起來,左右找了找,從旁邊抽了跟柴火棍,指著兒子:“你倒是說,怎麼來的錢,你這是要氣死娘不成……”
曉青這會兒也看清了婦人的兒子,不禁愕然,竟是自己沒追上的那個小偷,那小子看見曉青,臉色大變,還以為曉青找他家來要錢的,錢還給她倒不怕,隻怕氣壞了娘,娘的病可禁不得氣。
想到此,不免哀求的望著曉青,曉青這會兒倒明白了,這小子不是壞孩子,隻是因為家裏頭的日子艱難,想給他娘抓藥治病,弄不來錢,便隻能偷了,雖說不對,卻也情有可原,畢竟這份孝心難得。
更何況,這小子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知道什麼好歹,便道:“嫂子何必如此生氣,他小孩子家一片孝心,給嫂子抓藥,這錢自然不是偷的,我說的可是?”
那小子忙點頭:“不是偷的,不是偷的,是我去城外的護城河裏捉了兩條魚賣了,換了錢。”
那小子一句話,不想倒更惹了他娘,舉起棍子一頓抽:“誰讓你去河裏捉魚了?那護城河的水多深,哪年不溺死幾個,你倒是活膩了不成,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娘,狗子以後不敢了,您打就打,狗子皮糙肉厚不怕打,你千萬別生氣,大夫說娘的病最怕生氣……”狗子幾句話說的她娘再下不去手,丟了柴火棍一把抱住兒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娘倆抱在一起哭,哭的曉青心裏酸酸的難過,或許自己能幫他們,順便也給自己賺些錢,想到此,便道:“若是狗子不怕累,不如,以後給我當個幫手,我照月頭給狗子工錢,如何?”
狗子一聽,眼睛都亮了,卻又有些害怕曉青倒前賬,磕磕巴巴的道:“你,你要俺當什麼幫手?”
曉青笑道:“既然不能當廚子,就賣些吃食吧王子的甜夢天使。”
狗子娘:“姑娘想賣什麼吃食?”
曉青:“今兒從城門哪兒過來,瞧見好多拉腳的在哪兒買炊餅充饑,炊餅再好也沒有肉香,我倒是有個收拾豬頭的法兒,想來能賣得出去。”娘倆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