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想法不過一瞬,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安記食單,還有師傅的衣缽,在齊州的所見所聞,讓曉青對於師傅的衣缽有了新的理解。
雖說師傅當初的方法用錯了,但師傅始終想做到的便是消除南北之別,讓廚藝可以南北相通,隻有這樣,天下的的廚子才能都吃上飯,狗子爹這樣的悲劇才不再發生,彼此爭鬥隻會讓這一行沒落,也更讓人看不起,廚子如今卑微的地位,也有爭鬥的原因吧,同行都不夠尊重,難道還指望外人尊重嗎。
所以,自己也要跟師傅一樣,盡自己最大能力,來消除南北之別,想做到這一點兒就要擊敗韓子章才行,而自己現在欠缺的還太多,貿然跟韓子章對上,並無勝算,這大概也是師傅讓自己出來的原因。
他老人家希望自己增長見聞,精研廚藝,最重要的是熟悉這個世界的食材,菜肴,以及各地的烹飪技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豬頭肉燉好壓去多餘油分,放置一晚,切成大片,便開始烙餅,曉青先頭本想烙燒餅,可是後來想想,燒餅不如大餅快,而且,也不如大餅實惠。
大餅烙好了切開,半張餅卷一份豬頭肉,用狗子摘來的荷葉裹住,放到提籃裏,裝了滿滿一籃子。
狗子問曉青:“賣多少錢?”
曉青核算了一下成本,讓他賣五文。
狗子娘說:“賣便宜了,說這麼多肉便賣十文也好賣。”就依了狗子娘。
狗子提著籃子出去,剛過晌午就回來了,高興的嘴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了,看見曉青就開始嚷嚷:“我剛到到城門口,一個趕車的大叔買了一套,又叫來了十幾個趕車的來,不一會兒就賣完了,還問我明兒還去不去,叫我多拿些過去賣,他們人多著呢。”
說著,把從懷裏把錢袋子掏出來遞給曉青。
二十套大餅卷肉就賣了二百文錢,扣除成本竟有一百多文的利潤,曉青愣了愣,之前雖覺那些人肯定喜歡吃肉,卻也沒想到銷路這麼好,不禁道:“倒是沒想到這個大餅卷肉有如此大的利?”
狗子娘搖搖頭:“那是你這頭肉做的好,狗子爹活著的時候,也做過幾回,比你做的差遠了,外頭那些更不消說,好些還有豬肉的騷味哪兒,倒不知你這是個什麼法兒?”
曉青也無意隱瞞,把自己用紗布包著的香料袋遞給狗子娘:“要說法子也簡單,就是這裏的香料,還,有必須收拾幹淨,冒一遍血水洗幹淨了,再燉,另外,酒必不可少,黃酒最好,沒有的話就用狗子昨兒打的那個酒也可花開富貴在農家。”
狗子娘有些不好意思:“這可是姑娘的秘方,怎麼就說給我了,狗子爹可是跟我說過,做吃食的秘方金貴著呢,都是傳子不傳女的。”
曉青笑著搖頭:“這算什麼秘方,若是嫂子想聽,我這兒有的是呢,不止燜豬頭,還有燉魚。”
話音剛落就聽撲棱棱從狗子的提籃裏蹦出一跳大青魚來,曉青一愣,狗子娘臉色一黑:“你又去河裏捉魚了?”
狗子忙搖頭:“我沒去河裏,這是那些趕車的大叔給我的,他們有一個是往館子裏送青魚的,跟我說,隻我明兒還去賣大餅卷肉,他就再送我一條。”
狗子娘:“如此,可不能耽擱著,得快去買豬頭才行,不然就不及了。”
正說讓狗子去,曉青笑道:“買豬頭倒不用著急,等吃了魚再去也不遲。”說著從地上把魚提了起來,掂著這條魚足有四五斤重,想了想,忽然想起安府焦大娘的醬燜魚來,正好狗子娘也坐了一缸毛醬,醬悶正恰好,把魚提進了灶房。
狗子怕他娘著了風又咳嗽,扶著他娘進屋躺著,出來的時候忽然想起他爹說過,一個廚子的手藝好壞,隻看宰雞殺魚就能知道,便悄悄湊了過去。
剛到灶房門口兩隻眼都直了,隻見那條在自己手裏歡蹦亂跳的魚,在曉青手裏乖的離譜,放血,掛鱗,去魚腸,抽腥線……幾乎一瞬,一條魚就讓她收拾的妥妥帖帖,。
曉青把魚順進鍋裏,側頭看了狗子一眼,以為他餓了,把鍋台上早上剩下半塊餅,卷著剩下碎頭肉,遞給他:“餓了先吃這個。”
狗子卻仿佛傻了,半天才道:“你,你真是廚子。”
曉青笑了起來:“如假包換。”手裏的刀擦幹淨放入刀盒,這可是它安家的祖傳廚刀,得寶貝著才對得起安家的祖宗。
至於這小子,如果他真想幹廚子這行,曉青相信偷師比學藝更高,自己不收他,可他自己可以看啊,端看他自己的悟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