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本錢,您靠什麼混啊,不說別人,就說我吧,當年在府裏大小也是個管事,如今出來怎麼著,不一樣給人家當孫子嗎,咱這什麼時候都得想開了,不該逞能的時候,就軟著些沒錯,而且,我可沒法兒跟二爺比,我沒指望啊,您可不一樣,大夫人的幹哥,隻要靠著安家這個大樹一輩子也不愁吃喝啊。”
“可,我娘把我趕出來了,我怎麼回去。”
興兒嗤一聲樂了:“二爺怎麼犯傻了,你娘趕你出來,不就是想著讓你認個錯嗎,自己親生的兒子,我就不信,還能眼睜睜瞅著凍死不成,依著我,您這就回去,往門口一坐,保證過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怎麼也比在外頭挨餓受凍的強吧。”
幾句話倒是說動了周和,再說,他也真沒別的路可走了,也知道自己這麼回去不好看,等著天黑了,才東躲西藏的回了家。
見自家的小院上著鎖,隻得來敲爹娘的院門,來開門的是他嫂子。
周泰媳婦兒一見周和,倒是愣了愣:“小叔回來了。”剛要叫陳氏,就聽婆婆的聲音傳來:“把門關上,咱們周家沒這樣的混賬。”
周和瞧見他娘,忙撲通跪在地上:“娘,娘,兒子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兒子這回吧,兒子往後一定好好跟陳氏過日子。”
周泰媳婦兒見他可憐,也道:“娘,這大過年的,就讓二弟進來吧。”
柳大娘幾步過來,指著周和:“你還真有臉回來啊,怎麼不再挽香院住一輩子呢,你真給咱們周家爭臉啊,讓模子堵著門要賬,你媳婦兒大著肚子,把自己的首飾拿出去,給你頂這樣的賬,我要是你,一頭撞死了算了,哪還有臉回來,你不是有骨氣嗎,不指望著安府,不指望家裏嗎,回來做什麼?”
周和如今也知道鍋是鐵打的,就像興兒說的,自己沒那本事,裝什麼能人啊,說幾句好話,回家混個安生日子吧。
想到此,臉一抹,隻是低著頭認錯。
不想他娘這回真氣狠了,硬是不讓他進門,反倒叫大嫂把門關了起來,周和有心走,可實在沒地兒去,隻能縮在大門外的牆角裏。
陳氏快生了,柳大娘不放心她自己住,便叫她挪到眼前來,夜裏若是有個事兒,也能有個照應,周泰媳婦兒張羅著做了晚上飯。
今兒柳大娘去安府接陳氏,曉青叫劉喜兒備了好些吃食一並送了過來,禦粳米,新鮮的魚蝦,還有冬底下難得一見的新鮮蔬菜,蘑菇,都是從南邊兒千裏迢迢運過來的,撿著好了給陳氏帶回來許多。
周泰媳婦兒收拾一樣,心裏羨慕一回,就光看送過來的這些東西,就能想到,弟妹在安府過得什麼日子,隻不過,一想到外頭的小叔,又覺弟妹的命實在不好,攤上這麼個男人,這一輩子真不知什麼時候是頭兒呢。
一時吃了飯,周泰跟他爹收拾在外間屋,做木匠活兒,婆媳三個在炕頭上做針線,柳大娘做的雖是小孩兒的衣裳鞋,卻不是為了陳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做給安府即將出生的小少爺。
柳大娘執意認為,曉青肚子一定是男胎,故此,做的都是男孩的東西,肚兜,襖,褲子,虎頭鞋,自打知道曉青懷孕,柳大娘就做,都做了有一箱子了,卻仍沒停手。
兩個兒媳婦兒也不敢勸,知道婆婆雖刻意不去安府,心裏卻著實惦記著幹妹子。
陳氏手裏做的才是給自己孩子的,卻有些心不在焉,聽著外頭呼呼的北風,不時往窗外瞧上一眼,又偷著瞄著婆婆,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娘,外頭冰天雪地,又是大過年的,在外頭凍上一宿,怕就沒命了。”
柳大娘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這個性子太軟,但能剛強些,老二也不敢怎麼折騰。”
陳氏低下頭半晌兒才道:“娘,這是俺的命,俺如今不想別的,隻是想著俺這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能讓他爹能抱抱他,而且,經過此番,想來他也知錯了,若真是凍死了,俺這孩子一生來就沒了爹,這往後我們娘倆可指望誰呢。”
柳大娘其實心也軟,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嘴裏說的再狠,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凍死,便叫了周泰開門把周和放進來。
周和整個人都凍得沒知覺了,進來緩了好一會兒還哆嗦呢。
周泰媳婦兒忙著去熬薑湯,給他灌下去,又捂了厚厚的被子,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柳大娘見他緩過來了,方冷聲道:“你真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