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著回到老爸的病房, 我開始一個勁地收撿著明天要帶回家的東西, 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也不想讓老爸看出任何破綻, 更不想讓他為我擔心。
“靈子, 不是明天才走嗎,收拾東西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更何況, 你還懷著孩子, 就別瞎忙了,快過來坐著休息下。”老爸關切地說。
聞言, 我的心驟然一縮,差點將正要收入包裹的瓷杯摔落在地,老爸是何時知道我懷孕一事的?
不管他怎麼知道的,但想必他還不知道我早已經失去了孩子。
再想起此事, 我又不禁在心底哽咽起來……
我一直背對著老爸繼續收東西,怕他看到我此時心痛的表情,並盡量克製讓聲音不顫抖,說:“我沒事。”
老爸又問:“對了,我都要出院了,怎麼還沒看到小雷過來?他最近很忙嗎?”
我又是一愣,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半晌沒有作聲。
“自從我醒來後, 有些話一直沒好意思問你。”老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說起來,我此次死裏逃生,真是要謝謝他。”
“爸爸?”我迷惑地看向老爸。
“不會是小雷真把他的一個腎髒捐了給我吧?我醒來後, 他一直沒出現,是在休養身體嗎?”他一臉擔憂。
我全身一僵,驚駭不已:“什麼?!爸爸,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捐腎?”
“怎麼,你不知道嗎?”老爸對於我的毫不知情也很驚異。
正當我們父女倆各有疑惑時,馮教授在幾位醫護人員的跟隨下推門而入,說:“葉老,打擾了,我來為您做出院前檢查。”
“馮教授,您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問您。我的新腎到底是誰的?是我女婿的嗎?他現在人怎麼樣?”老爸顯得很焦急。
馮教授示意老爸稍安勿躁,說:“葉老,您別著急。雷先生確實曾提出捐贈自己的腎髒給您,在您剛入院的第四天,我們也抽取了他的骨髓樣本,做抗原配對檢查,但你們的抗原存在嚴重的排異現象,所以我們否定了這個方案。”他一邊為老爸做檢查各項,一邊解釋說,“後來,雷先生動用了他所有的資源,在世界範圍內尋找與您相匹配的腎髒。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與您匹配的一對新腎。”
“原來如此!真是難為他了……”老爸緩了一口氣,又說,“不知我可不可以見見那位供者的家屬?我也很想感謝他們。”
“對不起,供者家屬並不願對患者透露姓名和資料。”
“這樣啊……”老爸遺憾地點了點頭,“那也隻好請您代為轉達我和家人對他們的謝意了。”
我愣愣地聽他們交談著,這才恍然大悟!
那夜,雷震宇匆忙從國內趕回紐約陪我,當時他眼中的憔悴、他全身的冰冷和僵硬,原來皆因為剛接受完骨髓抽取手術。
他真傻,寧願頂著刺骨的疼痛,也不休息,都要徹夜趕回我身邊。我更沒想過,他竟然會為了救我爸,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換!
他一次次地默默為我付出,不惜一切,而我卻一再地誤會他,不信任他,還害得自己失去了我和他的孩子,他那麼重視的孩子……我到底都對他做了什麼?!
想起我對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語,想起他離開前對我說剖白,想起他無比受傷的神情……我的心就像是被一片片淩遲著,疼痛難受。
隨著我的每一次呼吸,那淩厲的疼痛一下一下地吞噬到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人都有些瑟瑟發抖了……
馮教授為老爸做完檢查,收起儀器,說:“葉老,恭喜您。您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也沒有排異現象,各項指標都很穩定,明天確實可以出院了。不過,您必須要注意後續的保養和治療,具體的事宜,我也已經跟雷太太聊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