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太太……
這個稱謂,又讓我心尖一陣尖銳的疼痛。
老爸一直在感謝馮教授一行醫護人員,我卻沒有一點反應。
待醫生護士出出了病房,老爸輕輕地拉住我冰涼的手,說:“靈子,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我驀地回神,在老爸身邊坐了下來,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也感覺到他的大手終於恢複了往日的溫暖。
老爸歎息一聲,說:“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爸爸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你們說得對,我何必揪著過去的痛苦和怨恨不放,讓大家都痛苦?放下即是成全別人,也是成全自己。”
“爸爸……”我心裏沉甸甸的。
“當初,小雷回國找我,告訴我說你們有了孩子,希望我能配合治療,這樣我才能看到自己的孫子降臨到這個世上。他啊,心心念念的,都是為了你。更甚至不惜要把自己的腎給換給我,也要讓你的幸福快樂,我怎麼能把一個願意用生命去愛你的男人拒之門外!”老爸在我冰涼的小手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有他在你身邊,就算老爸將來有什麼不測,也能放心地離開了。去找他回來吧,以後,你們要好好的,爸才能安心。”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老爸,心像是被什麼死死堵住了,堵得我無法呼吸……
老爸看到我這副失神的樣子,忙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額頭,關切道:“靈子,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是不是剛才收撿東西累到了?”
我仍是沒有回應,似乎有什麼要從心底噴薄而出一般,沉重地喘著氣。
“靈子,要不叫產科醫生來看看?”老爸焦急地說著,準備下床。
我立刻回了神,連忙製止老爸,用力扯出一絲笑容,說:“爸爸,別擔心,我沒事的。剛才,我隻是在想一個GRE的考題,想得出神了。”
老爸眼底滿滿的是對我的關心,本還想再問我什麼,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我出去接個電話,您再休息一下吧。”我馬上接起電話往外走。
這通電話是Sandy的助理打來的,她告訴我,我的婚紗的二次調整完成了,之前得知我和雷震宇回了上海,正好Sandy昨天來上海出差,就將我的婚紗也帶來了,希望能我抽時間去帕麗茲酒店再試一下調整後的婚紗。
電話裏,她還問起那些被雷震宇拍賣掉的用於婚禮珠寶,並問我是否需要重新定製。
聽到這些,我的心似乎被什麼狠狠戳中了,陡然騰起一抹犀利的刺痛和透徹的悲涼……
不需要了,什麼都不需要了!
然而,明知道我沒有機會再為雷震宇披上這件婚紗步入婚禮的殿堂,可不知為何,我還是恍恍惚惚地來了帕麗茲酒店。
腳步漂浮地飄進酒店客房,眼神渙散著,感覺周圍的場景都是虛化的,隻有那件掛在我麵前的婚紗異常清晰。
那聖潔的白色,白得好刺心,而那墜在白紗上的每一顆珍珠,就像是一滴滴沉甸甸的淚水……
模模糊糊地聽到Sandy她們在說話,我一直愣愣地望著眼前那件婚紗出神,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助理小姐又大聲問了我一句:“Lizzy,don’t yain(靈子,你不再試一下嗎)?”
我乍然回過神來,茫然地望著她,張了張口,可喉嚨裏像是被什麼噎到了,愣是說不出來半句話來。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從我的眼角緩緩砸了下來。
看到我默然流淚,她們都驚慌地問我:“Are you okay?(你還好嗎?)”
我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更是愴然無力,唇瓣顫抖了許久,我才從年輕的助理手中接過婚紗,輕聲說道:“I’m fine.(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