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征序曲與遵義會議(1 / 3)

第十七章 長征序曲與遵義會議

長征,中國工農紅軍的二萬五千裏長征,開始了。

而在一開始,它卻不是叫長征,而是叫作轉移。

它的路程,也並非從一開始就預定了要走二萬五千裏。當時想的,隻是要先轉移到湘西,到那裏和紅軍的另一支部隊,即紅二、六軍團會師,然後再作計議。

長征開始的時候,中央的領導是這樣組成的:博古(秦邦憲)任黨的中央總負責人,李維漢任中央組織部長,張聞天(洛甫)任中央宣傳部長。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主席是毛澤東,中華蘇維埃中央人民委員會主席是張聞天。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和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是朱德,總政委是周恩來,總參謀長是劉伯承,總政治部主任是王稼祥(由李富春代)。中國工農紅軍的軍事顧問是李德。

毛澤東是早已被架空了,黨中央的領導權,掌握在執行王明路線和受王明控製的博古手中。軍事指揮大權,掌握在軍事顧問李德手中。而王明,則早已跑到萬裏之遙的蘇聯首都莫斯科,依仗著共產國際作為後台,遙控著中國的黨和軍隊,掌握著中國革命的命運。

中央紅軍開始出發了。

聶榮臻是這樣回憶的:“一軍團的部隊,是10月16日以後,先後離開瑞金以西的寬田、嶺背等地,告別了根據地群眾,跨過於都河走向了長征之途。過於都河,正當夕陽西下,我像許多紅軍指戰員一樣,心情非常激動,不斷地回頭,凝望中央根據地的山山水水,告別在河邊送別的戰友和鄉親們。這是我戰鬥了兩年十個月的地方,親眼看到中央根據地人民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大的犧牲和貢獻,他們向紅軍輸送了大批優秀兒女,紅軍戰士大多來自江西和福建,根據地人民給了紅軍最大限度的物質上和精神上的鼓勵和支持。想到這些,我不勝留戀。主力紅軍離開了,根據地人民和留下來的同誌,一定會遭受敵人殘酷的鎮壓和蹂躪,我又為他們的前途擔憂。依依惜別,使我放慢了腳步,但‘緊跟上!緊跟上!’由前麵傳來的這些低聲呼喚,又使我迅速地走上新的征程。”

隨著主力轉移的紅軍戰士,是去迎接新的戰鬥,是去開辟新的天地;而留下來的,卻將要麵臨難以想像的艱苦卓絕的敵後鬥爭。他們中間的許多的人,堅持住了鬥爭,最後衝出敵人的重圍去進行新的革命鬥爭。但是,還有更多的人,則在和敵人的激戰中,壯烈犧牲,長眠於中央蘇區的青山綠水之中。

父親,隨總政治部機關一道,被編在“紅章縱隊”中,隨著紅軍主力,開始了長征。

設想一下,如果當時父親被留在了中央蘇區,那他的革命生涯,將會走出另外一條道路來。這兩條路,雖然終點隻有一個,但是,結局則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秋風乍起,關山肅穆,中央紅軍大部隊靜悄悄地,但卻是急速地向西行進。

這個關係到紅軍生死存亡的重大戰略行動,是由李德,這個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指揮的。

有那麼多久經沙場、具有豐富戰鬥和指揮經驗的中國紅軍將領不用,卻把整個工農紅軍的前途命運交給了這麼一個毫無經驗,又根本不了解中國的外國指揮官。這,真不能不說是中國工農紅軍史上的一頁悲劇。

李維漢深有感觸地回憶:

“長征初期,整個中央紅軍的部署是錯誤的,可以說是個笑話。

“中央的兩個縱隊在中間,一縱隊在前,二縱隊在後。中央縱隊的兩邊是一、三軍團,他們是戰鬥隊,作戰的主力。五軍團搞後衛,任務是保衛這兩個縱隊的。此外,還有二十二師、九軍團,都是新兵組成,把他們放在離兩個縱隊更遠一些的地方,也是做後衛的,任務是箝製敵人。幾個主力軍團主要起保衛中央縱隊的作用,這實際上是保衛大搬家,還談得上什麼運動戰?怎麼能機動靈活地打擊敵人?這樣的部署把自己的手腳完全束縛起來了,因而處處被動挨打。”

聶榮臻回憶:

“開始出發時,紅星縱隊真像大搬家的樣子,把印刷票子和宣傳品的機器,以及印就的宣傳品、紙張和兵工機器等等‘壇壇罐罐’都帶上了。這就形成了一個很龐大很累贅的隊伍。以後進入五嶺山區小道,擁擠不堪,就更走不動了。有時每天才走十幾裏或二三十裏。”

劉伯承回憶:

“開始長征,由於‘左’傾路線在軍事行動中的逃跑主義錯誤,繼續使紅軍受到重大損失。當時中央紅軍第五軍團,自離開中央根據地起,長期成為掩護全軍的後衛,保護著騾馬、輜重,沿粵桂湘邊境向西轉移。全軍八萬多人馬在山間羊腸小道行進,擁擠不堪,常常是一夜隻翻一個山坳,非常疲勞。而敵人走的是大道,速度很快,我們怎麼也擺脫不掉追敵。”

李維漢在回憶錄中寫道:

“為了避開敵人,我們的辦法一是夜行軍,二是爬大山。實在避不開,就硬拚。我這個二縱隊司令不了解軍事情況,隻是按命令走。軍委把命令傳給二縱隊參謀長,參謀長再把命令傳給我。我根據命令內容,分析行軍的方向。有時,我想今天可能要爬山了,因為大路會遇到敵人不能走,後來果然是爬山。

“由於長征前沒有進行動員解釋工作,行軍情況很不好,隊伍稀稀拉拉,有時先頭部隊出發了,後衛才到達宿營地。幾乎天天都被敵人尾追,掉隊的很多,收容隊裏的人員大量增加,部隊人員大量減少。我所在的‘紅章縱隊’,也是稀稀拉拉的,實在走不動了,才慢慢地把東西扔掉,把一捆捆蘇維埃銀行的紙幣燒掉,把機器也打爛了。我看到年輕的戰士犧牲在路旁,心裏很難過。後來‘紅章縱隊’因大量減員而縮編為三個梯隊,教導師補充到前線作戰去了,我也由縱隊司令兼政委改任梯隊長。

“由於天天夜行軍很疲倦,經常邊走邊打瞌睡。我們走了將近一個月,才到湖南汝城附近的文明司,隻走了一千多裏路,平均每天才走四十多裏。”

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主力要轉移,蔣介石正當一著得勝、躊躇滿誌之時,豈能坐視紅軍從他的手下溜走,於是在紅軍一開始向西挺進時,便布下了三道封鎖線,欲把紅軍全殲於西進途中。

當紅軍剛剛離開瑞金,還未走出江西地界,就在贛南的贛州、信豐、安西一線,遇上了敵軍從北向南一字排開的第一道封鎖線。10月21日,一軍團與敵接觸,打響長征的第一仗。經過兩日的激烈交戰,敵軍敗退,紅軍共殲敵約一個團,俘敵三百多人。紅軍一、三軍團分兵護衛,中央縱隊和後續部隊安全通過。紅軍繼續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