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西南局第一書記(1 / 3)

第三十九章 西南局第一書記

父親又回到了四川。

回到了重慶。

回到了他的故鄉。命運竟然安排得這樣的巧。

記得嗎?二十九年前,在重慶江邊的碼頭上,一個名叫鄧希賢的十六歲的少年,乘著一艘名叫“吉慶”號的客輪,順著那奔流不息的長江之水,走出四川,遠洋跋涉,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個旅程。

有誰想象得到,二十九年後,這位鄧希賢,已改名為鄧小平,而這位鄧小平,竟然是率領著千軍萬馬前來解放四川的首席指揮員。

從重慶走出,從四川走出,又回到重慶,回到四川。

命運將父親的人生曆程在這二十九年間,劃了一個曲曲折折的圓圈。

回到四川,父親已是四十五歲的中年人了。

這時,他是中央下屬幾大行政區域之一的最高官員。

在重慶,父親終於建立了一個安穩的家庭。

南下的時候,因為軍情沒有那樣險峻和危急,所以,父親和劉伯承兩人,都是攜帶家眷南進的。

兩輛美國吉普車,劉家一輛,鄧家一輛。

劉家大人小孩共六口人。

鄧家還是兩個大人,三個小孩。但是,實際上,媽媽的肚子裏,已經又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那就是我。

我的哥哥姐姐們總是說,他們參加過抗日戰爭,資曆最差的也是參加過解放戰爭。而我呢,隻好反唇相譏道:我也參加過解放戰爭,參加過解放大西南,隻不過是在媽媽肚子裏罷了。

這麼兩輛吉普車,顛顛簸簸地,走了二千多公裏,到了四川。

四川解放了,新中國成立了,我才降生了。

其實,我還不算最沒資曆的,我的弟弟飛飛,是1951年8月才出生的。他才真正的連一點兒老革命的邊兒也沒沾上,是個貨真價實的“解放牌”。

在重慶,我們家住在原來國民黨一個機關的樓上。劉伯承調到南京去任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等軍事學院院長後,賀龍一家就住在我們家的樓下。

父親這個人,外表上嚴肅不多言語,實際上與人極好相處。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十大元帥中,他幾乎與所有的人的私交都相當的好。

朱老總自不必說了,德高望重,和藹慈祥,又是四川人,父親極敬重他。

彭德懷,在太行山八路軍總部時,一直與父親在一個戰場上。彭沒有孩子,看見我們家孩子多,就向我父母親提出來要把我過繼給他們當孩子。我的父母當然舍不得了,可有一段時間,嚇得我一見彭老總就沒命地往父母身後又藏又躲。

劉伯承,與我父親不但十三年生死與共,而且兩家人長期住在一起,兩個媽媽也是極好的朋友。

陳毅,與我父親都是四川人,都是留法勤工儉學生,一起打淮海,一起渡江,一起打南京、上海,又是兩個在好吃方麵有共同嗜好的人,後來在北京還作過十年的鄰居,兩家人常常一起散步,一起郊遊。如果有點奇珍異果,像外國朋友送點那種臭得出奇的榴蓮什麼的,也有福同享一番,可見相互關係之親密。

聶榮臻,又是一個四川人,又是一個留法勤工儉學生,父親稱他為老兄。五十年代初剛到北京時,我們就住在聶伯伯家隔壁,我們小孩兒們一有空就跑到聶伯伯家要糖吃。聶伯伯常請我們家去他家吃四川小吃。父親也不客氣,一帶就帶上七口八口一大家人去吃“冤枉”。聶伯伯最長壽,在他九十歲去世之前,是我那年事已高的父親唯一出門去探望的一個人。

羅榮桓,長征時與我父親在一起,後來雖不在同一條戰線上作戰,但二人相知很深。父親和羅伯伯在生活上相互關心,在政治觀點上也甚是投合。可惜羅伯伯去世得太早。他去世後,父母親還特意讓我去羅家住了一個禮拜,陪他們家的兩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兒。

葉劍英,父親解放前與他共事並不算多,但在解放後,特別是“文化大革命”以後,兩人可真是肝膽相照,共解國難。記得為了讓父親第三次複出,葉伯伯讓他的小兒子親自駕車,把還在軟禁中的我的父親偷偷接到他的住處。當時我在場,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兩人見麵之時,萬分激動,父親長聲叫了一聲“老兄”,兩人的手便緊緊握在了一起。

徐向前,曾在劉鄧大軍中任過副司令員,我們兩家人也在一起住過一段時間。父親十分尊重徐帥。徐帥體弱多病,又年長幾歲,父親總是十分關心徐帥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