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小又鬧騰的生日禮物(3 / 3)

這不就是個快遞中轉站嘛。

路遼無語地看著造成這一切的半個始作俑者法裏斯·哈迪,他已經脫去了呢大衣,卷好袖子接住伊薩姆丟出去的禮盒一一擺放整齊。

憤怒的小少爺正發瘋一般翻找,全然不顧周圍被顛覆得有多亂。

眼看空間被折騰得越來越小,路遼歎口氣加入搬運大軍。

他看著哈迪搬運的東西:“那個巨大的扁平禮盒是什麼?”

“是赫士列特先生送您的禮服。”

“……”

早知道就不問了。

“那那個金光閃閃的包裝又是啥?”

“這是熱娜小姐送您的全套首飾。”哈迪拎起另一個包裝,“還有配搭的皮包和舞鞋。”

“……冒昧問一句,您一共往我家塞了多少個盒子?”

“一百九十七個。”

“……”

路遼想給自己一嘴巴,嘴賤問這麼多幹嘛。

元旦他肯定不會無聊,光收拾這些東西就夠他受的了。

“哈迪,歐德的禮盒究竟長什麼樣!”伊薩姆瀕臨暴走中。

“包著白色的包裝紙,一個不大不小的方盒。”

“沒有其他特點了嗎?絲帶,卡片,貼紙,什麼都行!”

“沒有了,少爺。”

“你怎麼就不弄得引人注意點?!”

“歐德先生不希望自己送出的禮物不符合自己的審美,特地命我這麼做。”

“見鬼的審美!”

伊薩姆氣得差點把手裏的盒子劈成兩半。

按理說白色此刻應該非常顯眼,可放眼望去,五彩繽紛中根本無法鎖定到這麼常見的色彩。

“還記得放在哪兒嗎?”薩裏耶舉起盒子,跌跌撞撞地走向沙發,站上去乖乖把箱子壘在茶幾上,越壘越高。

“非常抱歉。”

哈迪遺憾地回答。

路遼說:“急什麼,既然知道長什麼樣,慢慢找就是了,今天不行還有明天。”

“你說得輕巧!如果找不到,難道讓我明天以這幅模樣去見天翼軌來的外交人員?”

“不是後天麼?”

“明天有晚宴!”

“呃……請假?”

“愚蠢!”

伊薩姆拿起什麼就往路遼的方向砸去,他被砸個正著。

再次慶幸,人小力氣也小,不然肯定鼻青眼腫。

“大老大啊,你小時候也這麼暴躁嗎?”

“當然不。”薩裏耶搶先開口,“小時候的伊薩姆特比可愛,我都不舍得欺負。”

伊薩姆僵在那兒,臉瞬間燒紅。

“你、你胡說些什麼!在這種時候!”

“我說的是真的,對吧,哈迪?”

管家幫腔:“是的,薩裏耶少爺,那時候的伊薩姆少爺非常天真浪漫,那單純又無辜的眼神讓人記憶猶新。”

囂張的小個子金毛啞口無言。

“噗。”

路遼沒憋住笑,下場就是一個巨大的禮盒衝他的麵部呼嘯而來。他踉蹌地想後退,無奈根本沒有足夠的地方讓他挪位,被腳後跟的物件一絆,整個人摔在盒子堆裏。

“吵死了!你們幾個!”

大魔王惱羞成怒,順手往旁邊砸了一拳。

這個習慣砸牆的姿勢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伊薩姆和路遼立刻被陰影籠罩。

茶幾上好不容易壘得很高的禮物盒從搖搖欲墜轉為轟然倒塌,片刻間,客廳裏鴉雀無聲,安然無恙的薩裏耶和哈迪呆呆對視。

路遼的手臂從盒子間伸出舉向半空。

“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

同樣被壓在盒子下麵的伊薩姆悶悶地開口。

“為什麼有點社會地位的家夥送禮都喜歡送一大堆?”

“這是禮貌,你懂不懂?”

“我不想懂。”

等伊薩姆露出疲憊的神態,其他人已經坐在旁邊不想動了。哈迪體貼地替他們各倒一杯水。

路遼看著玻璃杯發呆。

當電話中的伊薩姆對他提出一同吃晚餐時,他的喜悅多於震驚。

說不高興是騙人的,這種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刻,隻有他孤身一人,再怎麼習慣獨立也是會覺得有些淒涼的。

不過讓他好奇的是這兩個人像普通人家那樣在自家吃飯,而不去和他們家族中的人聯絡感情。

也許,這種時候再這麼做沒什麼意思吧。

他們應該也累了,要時刻注意維持那麼多關係。

“那個……”

兩個小正太同時抬起頭看他。

“你們吃不吃水珠糖片?”

他們兩一臉茫然,好像從沒聽說過這個東西。

“雖然也是甜食的一種,不過我可以做得味道不那麼重,總的來說還是挺好吃的,要不要試試看?”正巧他買了很多可以製作的食材,本來隻打算做給自己吃。

薩裏耶眨了眨眼說:“莫非,是遼自己做?”

“呃,嗯。”他撓撓後腦勺,“不過不是什麼能拿得上台麵的點心啦,賣相也不是太好看,獨家自製。”

伊薩姆鄙視的目光依舊:“你總想著塞給我們沒有格調的東西,是想拉低我們的水準嗎?”

果然他們不會喜歡麼,他既覺得理所應當又有些失落。

“我就那麼一說,不用當真啦。”

“如果不好吃,你就死定了。”

“哦……啊?”他猛地抬頭,伊薩姆已經重新投入到搜索行動中,薩裏耶的眼神中帶著迷離的期待,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吃。”薩裏耶笑得很開心,“遼做給我的食物,我很想吃。”

哈迪接過他手中的杯子:“我也很有興趣,可否也算我一個?”

“是、是這樣嗎?當然可以啊,你們不嫌棄的話。”他的臉有些發熱,嘴角控製不住上揚。·

當薩裏耶終於舉起白色禮盒時,伊薩姆已經累成一灘,一臉快哭的表情。

花了幾個小時終於找到,個中艱辛自己明了。

盒子在眾人矚目下被打開,薩裏耶拿出一片白巧克力餅幹,濃鬱的甜味彌漫在房間中。

“……”

“……”

不論是薩裏耶還是伸手要拿的伊薩姆都沒敢下口。

路遼又累又熱,脫得隻剩一件襯衫,他不停在臉旁扇風,看著兩小少爺:“已經在眼前了,趕緊吃啊。”

“囉嗦!我還用你提醒?”

伊薩姆目光躲閃,接過那片來之不易的戰利品後吞咽了下口水。

怎麼看上去比上戰場還怕。

“不就是片餅幹,你……倆至於麼?”路遼看著目不轉睛盯著餅幹的薩裏耶,難得認真的表情浮現在他的小臉上。

空氣異常嚴肅。

在整理之中哈迪已經暗搓搓打開了一條通往廚房的窄道,他拿著兩杯水來到兩位小少爺麵前,他們依舊不為所動。

“我來當白老鼠好了。”

他們倆同時朝他投去渴望的目光。

路遼快速拿起一大片,率先嚼了幾口。

“嗯……”

的確挺甜的,不過還不算膩,就點水就能吃下去。

好像能品嚐到極其微小的苦味,也許是為了掩蓋藥的味道使用了大量的糖漿,好在苦味不會在舌頭上停留太久。

“味道如何?”薩裏耶忐忑地問。

“我覺得還不錯。”

伊薩姆立刻擺出厭惡的表情。

“幹嘛,你質疑我的味覺嗎?”

“你從頭到腳有什麼地方讓我欣賞的?”

“敢吃甜食的勇氣。”

“……”伊薩姆再次無法反駁,臉紅一陣白一陣。

薩裏耶深吸一口氣,迅速咬下小口,嚼都不嚼吞下肚子,哈迪在旁邊伺候他喝水,簡直比吃藥還痛苦。

更像服毒。

你們這是有多怕甜食,路遼腹誹。

這邊廂,強勢慣了的殿下依舊不願把白餅幹放到自己嘴邊,來來回回又僵持了很久,直到路遼覺得已經等不下去。

“伊薩姆老大,您就快吃吧,早點吃早點解脫。”

“囉嗦……”

他的語氣不再那麼強硬,反而有些可憐。

“不吃就這麼耗著嗎?”

“要你管!”

我當然得管了,這是我家,你們走了之後我還得收拾一百九十七個盒子。

小少爺持續做著自我鬥爭,鬥爭到路遼的肚子都餓了,鬥爭到路遼快哭了。

說好的跨年晚餐呢,難道要在這裏把時間耗光?

難得的回憶啊。

他放棄地望向那邊正在跟命運做抗爭的薩裏耶和陪伴的哈迪,忽然哈迪抬起頭,對路遼笑了笑。

“遼先生,其實……”

“什麼?”

“如果伊薩姆少爺實在不願意,您也可以動用點強迫手段。”

當著本人的麵說這種話?

等等,本人似乎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了。

路遼疑惑地問:“這樣可以嗎?我覺得他會宰了我。”

“您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可……”

臉色有些蒼白的薩裏耶抬起頭,他腮幫子鼓鼓的,目光堅定地對路遼點點頭。

他的身材已經比剛才稍大了些。

為了晚餐,豁出去了。

“行吧……萬一有什麼不測你們記得替我收屍啊。”

他們信誓旦旦的保證助長了他的叛逆之心,路遼實在被空腹折騰得無法維持好心情,他不做他想,當機立斷拿起一片新的白巧克力餅幹,按住伊薩姆的腰直接往他嘴裏一送。

一聲慘叫響徹夜空,與遠處的鍾聲和人們歡呼新年的喜悅相互融合,消失在廣闊的天空中。

·

新年的鍾聲停留在所有人的記憶裏。

當薩裏耶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空如也,哈迪帶著水瓶進入臥室為他梳洗。

他活動雙臂。

“歐德的藥果然有用,我覺得舒服多了,伊薩姆呢?”

“他正在歐德先生那。”

“那麼宴會那邊……?”

“他說之後再辦。”

薩裏耶噗嗤笑了出來:“這次真是辛苦他了。”

“難得放鬆一下總是好的。”

“是啊。”薩裏耶揉著後頸,歪著頭看著認真工作的哈迪。

“我希望他獨當一麵,沒想讓他變成個工作狂。”

這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這位金發青年一手策劃的好戲,為的隻是將這場鬧劇作為貴重的禮物送給他的管家。

首先拜托歐德製作了可以暫時性變小的藥粉——他有能力做出各種奇怪的東西,暫時的藥效並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

然後借著伊薩姆的手,從給哈迪派下送禮的任務起開始這場有趣的演出。

中途薩裏耶已經找到了白盒子,被他悄悄藏了起來,就這樣,主角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看似胡鬧的搜索行動硬是持續到了天黑。

加上有路遼的幫襯,效果顯著。

沒有什麼比情緒激昂且毫不做作的演員加入更深入人心的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足夠了。”

哈迪抿唇笑著。

“時隔這麼多年還能看到兩位少爺年幼的模樣,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

薩裏耶垂下眼,柔和的光襯著他優美的側臉線條。

“為什麼你不告訴他們今天是你真正的生日呢?”

“對法裏斯而言,生日並不是有多重要的東西。”他將熱毛巾遞給薩裏耶,“從我們開始履行職責的那一天起,我們的全部隻為主人存在,以主人的意識為自己的意識。”

薩裏耶眯了眯眼,從眼縫中泄露的流光讓人讀不懂他的情緒。

“恐怖的忠誠,但你完成得非常好。”

哈迪的笑容染上幾分自豪。

茶幾上的玻璃罐裏,躺著半瓶看起來有些粗糙的水珠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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