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之火(1 / 2)

神秘之火

往事如煙。可有的事總也不能忘懷,一想起來就曆曆在目。

1969年12月26日,深夜,我被電話鈴聲驚醒。當時我是兵團一師獨立一營的通訊報道幹事。我住的房子就是營部值班室。電話從幾十多裏外的林場打來的,電話的內容讓我出了一身冷汗:“你們在樺皮窯林場伐木的知青住的房子著火了!現在跑出來的人還在雪地裏站著,裏麵可能有人燒死了。快通知師部來人搶救吧!”

當時的通訊條件很差,全營和外部聯係隻有這一條和林場相通的電話線。我馬上叫醒了營長,他命令我到離我們最近的陽台林場給師部打電話,請求支援。他當即帶了幾個人,跳上我們營惟一的一台嘎斯車,直奔樺皮窯林場。我跑到馬棚牽出那匹跑得最快的“草上飛”,這馬是從“紅色草原農場”買來的,性子很烈,我第一次騎它曾被摔個鼻青臉腫。經過一次次的調教,它終於被我馴服了,而且成了我的夥伴。我下連采訪經常騎它。這一次執行緊急任務,我們隻得風雪同行了。

這是北方最嚴寒的季節。我們營地處大小興安嶺相接的深山密林中,那是冰雪覆蓋,猛獸經常出沒之地。我翻身上馬,緊勒韁繩,風雪撲麵而來,我和“草上飛”都不禁打了個寒噤。我又用力拉了幾下韁繩,用腿使勁夾了兩下馬的肚子,“草上飛”迎著風雪漸漸地奔跑起來。借著淡淡的月光,“草上飛”在通往陽台林場的路上狂奔著,卷起一陣雪霧。路旁的樹林黑森森的,像魔影一樣閃過。這林子裏是有野狼出沒的,有一次下連隊,正碰著它坐在路中間,把我嚇得隻好退了回來。這一回,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在奔跑中不一會我和“草上飛”都大汗淋漓了。可是我還是把韁繩勒得緊緊的,為減少風的阻力,我幾乎爬在馬的背上。

不到一小時,我們就跑到了陽台林場,當時棉衣褲都濕透了,風一吹渾身打顫。我馬上給師部值班室打電話,線路不好,我喊啞了嗓子,對方才聽清我報告的內容。回來的路上,疲憊不堪的“草上飛”再也跑不起來了。淩晨時分正是“鬼齜牙”的時候,冷得我牽著馬跑回來的。到了營裏,滿身霜雪使我成了雪人。

下午,遭受災難的戰友們從30裏外的樺皮窯林場拉回來了。驚魂未定衣裳不整的二十幾個戰友坐在嘎斯車上,一見到我們就抱頭痛哭。被燒死的哈爾濱知青倪少興的遺體,用被蓋著,由一個馬爬犁拉著,上麵插著一麵紅旗。被燒傷的戰友王新民已被師部派來的救護車送到愛輝縣的醫院了。

這場災難來得很突然,也很神秘。到現在還是一個謎。據親曆者回憶,已經完成采伐任務的三連的二十幾個人,原定12月26日返回連裏。25日下午,他們開了慶祝毛主席誕辰的聯歡會,然後把燉得爛熟的麅子肉吃掉。第二天早上就打好了行李,等營部派車接他們下山。一直到晚上車也沒來,可能是雪太大路不好走。那時通訊很落後。他們隻好又生火做飯。到了晚上,有人打開行李,大脫大睡,有人倚在沒有打開的行李上打盹。這是一棟用原木堆起的“木克楞”房子,中間用布簾擋著,一麵住著男生,一麵住著女生。房子用柴油桶做的爐子取暖。

半夜時分,突然一聲巨響,一個大火球在屋內滾過,立刻煙火彌漫,大家哭叫著從門擠出,跑到屋外,麵對著漫天的風雪和零下40度的嚴寒!有人穿著衣服,多數人隻穿著單薄的內衣。隻用了幾分鍾,這棟房子就燒落架了,呼的一下子,在雪地上升起一股烈焰和煙塵。這之前隻有倪少興沒有跑出來,為救他,哈爾濱知青王新民的手被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