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己的命運,武振宗也不無傷感。他說,我也是紮根邊疆的犧牲品。開始我幹得很好,下鄉第二年的初春被派到開荒點當夥頭軍,學會了挑水燒火做飯蒸饅頭磨豆付和養豬,受到團裏的表彰,得了一個印著“獎”字的洗臉盆。接著我又被調到機務排當了統計員,派到師部成了“建三江五七大學”的首屆學員,王少伯師長參加開學典禮並為我們講話。在秋天學校放假回連時,振宗聽說連裏有兩個征兵的指標,他動了心。他從小的理想就是當兵,現在機會來了,招兵單位又是哈爾濱警備區,他搶著報名,連裏不同意;他說,退伍後,還回連隊,連裏還是不同意。他又軟磨硬泡了好幾個晚上,連長給他交了低:連隊的“八大員”都是骨幹,不能當兵,也不能上學、招工!“這不判了無期徒刑了嗎!”振宗火了!為了第二年能當兵,他毅然決然地辭去了統計員的職務,結果被戴上了“不安心邊疆”的帽子,從此任何好事和他絕緣了,盡管他工作非常出色。
一直到1978年隨大批知青返城回到哈爾濱,他武振宗才到電纜廠接了父親的班,當上了一名穿藍色工裝的工人。
和所有返城青年一樣,振宗又開始了新的創業!他記起了王少伯師長在“五七大學”開學時的講話:我十幾歲帶領村裏的十幾個孩子參加八路軍,因為我認識幾個字,不久就當上文書,後來當上排長、連長,一直當到師級幹部(後任黑龍江省軍區副司令)。就因為我有點文化還愛學習,就是比同期的戰友進步的快。你們要進步,就得好好學文化!遵照老首長的指示,振宗從學習寫作開始,每晚下了班餓著肚子去聽課,圖書館、文化館、報社、雜誌社凡有講座他決不落下。星期天休息,他懷揣一個饅頭,省市圖書館成了他的“加班”之地,既使結婚生子也從未耽誤。他邊學邊練,終於有了成果。
他回憶,1983年的一天快下班時,我將自己偷偷寫的一篇記述勞模事跡的報告文學交給了車間工會主席,他隨即帶我去見車間書記。書記十分驚喜:快念給我聽聽。待我讀完全文,兩位驚呆了,說太好了,明天送廠報、廣播站!第二天,工會主席帶我氣喘噓噓爬上六樓的廠報編輯部,編輯眼前一亮:咱們廠還沒人寫過報告文學呢,好,立即發!一周,因為這篇報告文學我也出了名,我當上了車間工會宣傳委員。我又趁熱打鐵,寫了許多稿子,為廠子爭得了榮譽,也使自己的命運發生了巨大變化,1987年我從一個工人被破例提拔為廠工會生產委員會主任。
從此靠舞文弄墨登上工廠的政治舞台的武振宗大顯身手,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國有大企業失去了往日的輝煌,企業秀才的他也就無所事事了。在不斷的分流改組中,他被安排到一個分廠當頭,其主要工作是平穩地把自己和工友們從企業主人變成自己的主人,最後成為街道中領取退休金和保險金的自由人。
武振宗和我笑談自己的“似水流年”,那就是“出生即挨餓,上學正停課,少年就下鄉,返城又遇文憑熱,幾經拚捕站穩腳,企業又滑坡,改製要回家,隻等從頭越。”如果各位要知其中的滋味,就請看他的博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