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雪一樣聖潔(3 / 3)

就是他在北京養病期間,他還惦念著別人。2003年過藏曆新年時,他把在北京讀中學的幾十個阿裏的孩子請到一起,用自己積攢的8000元請他們吃飯,飯後還領他們參觀了孔繁森展覽館。還有一次回北京探家時,他聽說小尾寒羊很有經濟價值,要買幾次帶回阿裏繁育。那個賣羊的單位被他感動,就送他四隻。他把這四隻寶貴的羊,用火車托運的新疆,再通過汽車轉運到阿裏,一路上靠自己揀菜葉解決它們的喂養,僅運費王惠生就花了2000多元。到了阿裏,他先在自己家裏喂好了,再把那四隻羊送給種畜站繁育。有人算過,這24年,王惠生幫助過的有近千人,他捐獻的錢物也有十萬多元。藏民說,他有菩薩一樣的心,是上天派來的神。

在王惠生盡心竭力地幫助別人,使他們早是擺脫貧困的時候,他的家庭也處在嚴峻的困難中。在牡丹江市第四橡膠廠下崗的妻子李靜,正為生計奔忙,在北京親戚家寄養的兒子王江,也常為見不到父母而流淚。回家探家的惠生一狠心,也把正念小學的兒子帶到了阿裏。孩子李靜不放心也追到了這藏北高原。對於他們一家的團聚,地區領導也很高興。他們來看望李靜並忙著為她安排工作,可被王惠生拒絕了。他說,獅泉鎮隻兩萬人中,可安排就業的崗位很少,還有別人的家屬也在待業。他鼓勵妻子自己創業,於是在小小的獅河鎮有了一個賣豆芽的北方大嫂。她每天晚上發豆芽,早早地推著車子走很遠的路到鎮上叫賣,十分辛苦,可這位可敬的老知青為自謀生路、自食其力而高興。

妻子安心在阿裏過日子了,可兒子的問題也很大,他已經小學四年級了,可這裏同年級的孩子剛開始學習漢語“你好”“再見”。這樣的學習很輕鬆,可比內地就大大的落後了。就這樣,他讀完了小學,中學也畢業了,想考上大學是很難的。

這正這時,中組部和中央電視台拍攝孔繁森事跡的攝製組進入阿裏,正好王惠生負責接待。攝製組中的黃效東也在北大荒工作過,他鄉遇故知,兩人一直談到深夜。老戰友被王惠生的奉獻精神深深地感動了,但他說:“你為北大荒已獻出了青春,為西藏,你獻完青春獻終身,我們十分欽佩,你可不能再獻子孫了,耽誤了孩子的發展,你是有責任的!”說著,兩個漢子都流下了眼淚。這之後在老戰友們的幫助下,他把兒子王江送到山東河澤地區的一所新聞學校去學習了。期望他畢業後,能在內地有所發展。

我是兩年前在中國社科院的北京知青杲文川編的《七星情思》中看到了王惠生事跡的。這兩年我每次到京都打聽這位“老知青中的孔繁森”的下落,我覺得我的“一百個老知青的故事”如果沒有王惠生是一個很大的遺憾。正好《我的的故事》在作家出版社出版後被也是北大荒知青的社辦主任魏斌看到,他立刻向這本書的責任編輯賀平推薦,說西藏阿裏有一個哥們,當年也是北大荒的,事跡特感人。正好我來北京開會,我們在晉陽飯莊約見,我一看他正是我要找的“孔繁森”!在魏和賀二位的“威逼”下,才擠出了如上材料。

他說得最多就是一句話:“這都很正常”。在他看來,他的所作所為,再普通不過了。當然也有新的發現,如一次路過阿裏某地,惠生發現了幾個獵殺藏羚羊者,他領著公安幹警迎著他們的槍口向上衝,抓住了盜獵者,還繳獲東風車兩輛、步搶兩支,被盜獵的藏羚羊100隻。還有一年春節前,惠生領著幾個記者采訪,在回來的風雪路上汽車拋錨,從除夕夜到初五他們就是路邊的雪坑裏渡過,初六才被發現,險些真成了“孔繁森”!

在京養病的王惠生看上去很憔悴,他是被雪域神醫、西藏軍區醫院院長李素芝趕回家看病的,他的病相當重,肺已經纖維化,心髒病也很重,血壓血脂都相當高。在阿裏他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去年他認為病已好轉,連臥鋪都沒買,坐著硬板從新建的青藏鐵路回拉薩,走了四天四夜,結果到了拉薩就不行了,趕快送到成都搶救,病好轉後,他又回到北京養病。那次他沒能看到在阿裏妻子和兒子。王江從山東的那個新聞學校畢業後,又回到了阿裏。因為媽媽在那裏,也因為他對那片神奇的高原也有了依戀!這樣我們的老戰友隻能遙望阿裏,夜不能寐了。

早春的北京之夜,冷風習習。我送別穿著單薄的王惠生,我說你的純淨比阿裏的雪還白,比西藏高原的藍天還要透明,你是那座高原上最能吃苦又最賣力的犛牛,你也許是那片高原中最後一個聖徒。無怪乎,當地人都說你比孔繁森還孔繁森,地委號召全區黨員幹部都向你學習!

他說,我也是人,我也希望全家人團聚,希望兒子能在北京找到工作,我也憂慮我死了以後,我的妻子怎麼生活。

聽了他的話,心裏很難過。我很想這篇文章能給他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