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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回過頭,又用手電照了孩子一眼,蜷縮著的孩子眼睛還在閉著,一動不動,哎,她是不是過去了……沒有,手電光下,她的眼睛忽然睜開了,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沒事,她還活著。他掉過頭,又吸起煙來。此時,他的心中產生一種偉大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真的很行,是個人物,是個手握大權的人物。想想吧,什麼權力能超過生殺大權呢?現在,自己手中就有這個權力,這個小崽子的命就攥在自己手裏。當然,她最終的結局肯定是死,因為,這種事誰也不會留活口,她已經看到過自己的臉,已經記住了自己,要是讓她活著,那自

己就得死,早晚得死,絕不能冒這個險。其實,她現在就已經是個累贅了,早就可以幹掉她,隻是按照約定,一定要搞成像綁架敲詐,才拖到現在。此刻,已經打過三回電話,他們一定完全相信這是一起綁架人質敲詐勒索案件了,可以完成最後一道手續了。他活動了一下身子,走向她,再次把手電照到她的臉上。苗苗察覺不妙,艱難地吐出一句:“叔叔,不要,求你饒了我吧……”

他殘忍地笑了笑:“饒你?饒了你,我就得完,不過你別害怕,我動作很快,你馬上就會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根雖然纖細,卻十分堅韌的繩索。這是他特製的武器,繩索是尼龍的,繩索的兩頭有兩個堅固而又可手的抓頭,他不慌不忙地把繩索套向她的脖頸。這時,他聽到涵洞外有腳步聲……

4500越野吉普在濃重的夜色中疾駛。還是苗雨駕車,李斌良坐在副駕位置上,二人還是那副表情。此時,苗雨已經和王淑芬換了衣服,王淑芬比她稍胖一些,所以,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略略肥大了一點,但是,不仔細端詳看不出來。尤其是夜間,罪犯如果沒有見過王淑芬,是不會認出來的。到底是女人心細,出發前,她還張羅著找了一件棉衣扔到車上,顯然是為苗苗準備的,這無意中顯示出她細心溫柔的一麵。由於穿著王淑芬的衣服,使她看上去年紀也大了一點,平日那種颯爽英姿好像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的女性感覺。車內沒有開燈,隻能看到她的身姿和麵部的輪廓,不知為什麼,此時,他忽然感到她有一點像寧靜……他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你想哪兒去了,這種時候,怎麼會想這些事。他強製著自己把思路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們開的是吉普,所以配備這種車,是考慮不知罪犯藏在什麼地方,而這種車性能好,一般地方都可以開過去。出城時,他曾經接到過罪犯的一次電話,讓他繼續往南開,之後就再沒有了信息。此時,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李斌良暗暗著急,這麼開下去,會開到哪裏去呢?又等了幾分鍾,李斌良終於沉不住氣了,反正手機上有他的通訊記錄,他拿出來決定撥回去問一問。可是,沒等他撥,手機自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正是罪犯的神州行號碼,他急忙把手機放到耳邊。可是,手機中傳出的卻不是罪犯的聲音,雖然也是個男人,卻是另外一個人,說話怪裏怪氣的,肯定也在掩飾自己的真實嗓音。盡管如此,李斌良還是覺得對這個嗓音有點印象,好像在哪兒聽過,隻是情急之下一時想不出是誰。不管是誰,他肯定是罪犯的同夥。電話裏的聲音:“你是李局長吧。你趕快去城北,距市區二十多裏有一個路口,在路口北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沙坑,孩子就在沙坑裏,你到那兒就可以見到。不過,這件事隻能你知道,不許向公安局報告,如果你報告了,也就別想見到你的孩子了!”

對方說完,沒等李斌良回話,就掛斷了。這是怎麼回事?開始讓自己往城南開,現在忽然又說孩子在城北,也沒提錢的事,難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對了,光說孩子在沙坑裏,她還活著嗎……李斌良急忙回撥,可是,手機中傳出:“你撥打的手機無法接通。”

李斌良:“苗雨,停車,調頭,往回開!”

苗雨:“怎麼了?”

李斌良:“先別問,快調頭,往城北開,快……”

車調過頭來,剛開了不一會兒,手機再次響起來,李斌良以為是罪犯打來的,可是看了一下號碼,才知道是林局長的,他想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林局長!”

林蔭:“怎麼樣,有什麼情況嗎?”

李斌良猶豫了一下:“沒有,罪犯還是讓往南開,有什麼新情況我會向你報告的。”

對不起,林局長,不能向你報告真實情況,孩子的安全要緊。李斌良對苗雨厲聲命令著:“再快些!”

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淩晨時分,李斌良來到城北二十多裏路的一個路口,停下車,奔向路北,果然發現一個廢棄的沙坑,正值黎明前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他打亮手電,向前照著大喊起來:“苗苗,你在嗎?苗苗,我是爸爸,爸爸來了,苗苗……”

一聲艱難的叫聲傳來:“爸爸……”

好像有炸彈在眼前爆炸了,是苗苗,是她,她還活著,感謝老天啊……李斌良跌跌撞撞向前撲去:“苗苗,苗苗……”

在沙坑的一個避風之處,李斌良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她正縮著身子瑟瑟發抖,李斌良撲上去,把女兒抱在懷中,感到她的身體冰涼冰涼,好像已經凍僵了,他心疼得一把扯開前襟,袒露出溫熱的胸脯,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裏。女兒終於叫出聲來,並拚命摟住了他:“爸爸,爸爸……”

晨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到女兒的床頭,照著沉睡的女兒那蒼白的臉龐。天已經亮了,女兒掛著輸液瓶睡在醫院的一個單人病房裏,李斌良和王淑芬守在她的床頭。從外表看,她受到的傷害不像想象中那樣深重,送進醫院後,醫生給她檢查了身體,沒發現什麼大的問題,隻是體溫略微高一些,可能是凍的,然後,給她熱一碗熱牛奶,讓她喝下去,又吃了些東西,掛上補充營養的葡萄糖點滴,她就偎在他的懷中睡著了,他久久地抱著她,後來,覺得她睡得不舒服,加之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才悄悄地把她放到床上。然而,她仍然抓著他的手指不放開,他隻要一動,她就條件反射般一驚,緊緊地抓住。於是,他就不再離開,就這樣守護在女兒身旁,擔憂的目光不離開她半分。從身體上看,女兒沒有受到過重的傷害,可是,對一個人來說,最深痛的傷害不是身體,而是內心,這次恐怖的經曆,是不是會改變她的命運,改變她的性格……李斌良無從知道。一種深重的無助感湧上心頭,盡管他找到了女兒,從危險中把她救出來,可是,他卻無法平複她受到傷害的心靈。想到這裏,他的心底生出對罪犯的刻骨仇恨,恨不得立刻抓到他,將他碎屍萬段。可是,罪犯是什麼人,他去了哪裏,現在還一無所知。女兒被救後,本應立刻進行詢問,以便查找罪犯的蹤跡,可是,醫生阻止了這樣做。他們說,在孩子受了這樣的驚嚇之後,馬上讓她重新回顧自己的經曆,是對她的再一次傷害,很難說會導致什麼後果,目前,最重要的是孩子的健康,必須待她有所恢複之後,才能詢問。李斌良完全同意這樣做,因為在他以往偵查破案的時候,遇到過不止一個受到嚴重傷害的受害人對偵查員的調查持反感抵製的態度。當時,他還不十分理解,現在,當事情降臨到自己頭上時,他才深刻地理解了他們的內心世界。所以,盡管他急不可待地想弄清一切,抓到罪犯,可是,卻不忍叫醒沉睡中的女兒,對她進行詢問。然而,他確實想盡快弄清真相。盡管那個黑夜已經過去,可是,罪惡並沒有隨著黑夜而消失,如果不消滅它們,它們就會像黑夜一樣,去而複來。何況,過去的是一個怎樣的黑夜呀?在過去的黑夜中,充滿了怎樣的殘忍和血腥?還有那重重的迷霧,一個又一個的疑團……縈繞在李斌良心頭的最大疑團是: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綁架的目的是什麼,真是為了敲詐嗎?如果是敲詐,為什麼要選擇自己?自己沒有錢,又是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罪犯為什麼選擇了自己這樣一個危險的目標?還有,後來發生的一切怎麼解釋,他們為什麼突然又放了孩子,並打電話告知孩子的藏身之處?那個打電話的人是誰,他是罪犯還是什麼人,他好像在幫助自己,那麼,又為什麼要幫助自己……他在忙亂中也曾問過苗苗怎麼回事,可是,她隻莫名其妙地說了幾句壞壞蛋叔叔和好壞蛋叔叔,就再也說不清了,孩子嚇壞了,凍壞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宜對她進行追問,他隻從她的話中分析,罪犯可能有兩個人,都是男子,而且年紀要比自己輕,因為女兒叫他們叔叔,而且,這兩個人對孩子的態度不同,一個很惡劣,就是那個“壞壞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