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與放逐(1 / 2)

“我是流浪漢,但我的狗不是流浪狗!”流浪漢留下這麼一句話,依舊光著膀子朝遠處漆黑的巷子走去。

我腦海裏迸出這麼一句話:“明明自己過得不盡人意,卻偏偏見不得這人間的疾苦!”我想這是對他最貼切的描述。

此間善良,人世難得!

後來,我所熟悉的地方也變得黃沙漫天,如同西北荒漠一般,我知道,這裏,已經不再適合我了。

我仍認為,我們所接觸的教育是幫助家鄉擺脫貧困而不是擺脫貧困的家鄉。

一個普通至極的應屆大學生留在家鄉反而像拖油瓶,離開是必然。

我一個貧困家庭通過我的努力實現家庭致富這何嚐不是為家鄉擺脫貧困縣做出的貢獻?

家鄉容不下肉體,異鄉容不下靈魂。

在這一座城市,燈火酒綠,紙醉金迷。

女人濃妝淡抹,穿金戴銀,露著大半片白花花的大腿,高聳胸前的肉蒲吸引好色的男人本性暴露。

我在這樣身材高挑處處散發自信與知性的女人麵前向來是自卑的,她們可以在酒吧裏將一瓶香檳倒在身上洗滌。

而我,似乎就連泡麵裏的殘渣都不舍得倒掉。

講過去像是在賣慘,講未來又像是在白日做夢,講現在又是當局者迷,遲遲無語,字字苦酸。

我已經很努力的在認真生活,公司裏老板對我和顏悅色炒著魷魚,按月發著工資,同事的part會邀請我,我蹲在角落看他們推杯換盞,唯一把我記得深刻的是房東,每個月的八號,他會來到我的住處,稍不注意,就將我的行李扔出住房。

疲憊的從古鎮趕回來,明天按時上班打卡鞭策著我把摩托車離合按的更緊。

住房在城郊的貧民窟,我也知道外麵有夢與詩,遠方和理想。

可一想到房租一千,我就連修好我二手摩托車刹車的勇氣都掙紮不起。

貧民窟裏住著很多人。

這裏錯綜複雜的小巷,讓人往往一個轉身就迷了路。

街道上到處是赤裸著身體的小孩和流浪的狗。

數不清的生鏽鐵窗欄杆,隨意搭蓋的各色防雨布,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晾衣杆,不同款式的衣服隨風飄揚,呈現出了一個錯雜豔麗的奇特視覺。

有時候巷子裏的路燈壞了,漆黑一片,唯獨亮著花花綠綠的自助安全套與成人用品店。

我的二手摩托車發出巨大的轟鳴,總能讓遠處樓道的聲控燈亮起。

附近大學的情侶的房間總傳來男女混合的呻吟,農民工住在貧民窟的最南麵,總能聽見夫婦吵架抱怨生活的貧苦。

同我住在一起的那群人,有不修邊幅的社會流氓,有總不得誌的地下樂隊,隔壁還有一位來自湖南的年輕姑娘。

姑娘長相甜美,用著不算廉價也不算昂貴的化妝品,卻不善言辭,這讓我覺得她與都市裏的女性格格不入。

姑娘每天撲在工作上,總是一副痛經疲憊的樣子,姑娘有一個不多見的姓氏,她叫黎槿。

停好摩托車,樓梯裏昏暗一片,我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光向六樓走去。

階梯很髒,仿佛走一層惡臭的油層,四樓的住戶喜歡亂扔垃圾,五樓的住戶喜歡把垃圾扔到四樓。

到了門口,習慣性的摸索出鑰匙,鑰匙總不能與鎖口鍥合,搗鼓好久才打開門。

黎槿恰好火急火燎打開門準備出去。

“回來了?今天沒加班?”黎槿問到。

“嗯嗯,難得的一次公司不壓榨我!”我隨意的玩笑到。

“哈哈哈,好吧!”黎槿淺淺的笑起來,兩個淡淡的酒窩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柔美醉人。

“你去哪兒?”恍惚間我問到。

“我爸爸從湖南老家來看我,也不打聲照顧,他說他現在在火車站,我去接他!”黎槿滿臉憂色的說到。

“那好,注意安全,樓下的燈又壞了。”我善意提醒到。

“謝謝!”黎槿下樓,樓道裏傳來她急促的腳步聲。

我推門進去自己的房間。

一室一衛一廳,麵積雖小,卻也足夠一個人生活。

房間布置簡陋,客廳裏隻有沙發以及一張破舊的茶幾,原本有個老式的電視,但是房東拿去當了廢品賣。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全是煙頭,煙灰滿出來,像星星一樣散在茶幾上。

我摸出身上的煙盒,煙盒裏隻有一支煙了,點燃躺在沙發上抽起來,這樣的房間裏更讓我覺得孤獨。

於是我在房間裏到處走動,廁所裏的廁紙用完了,臥室的床頭櫃裏也隻有幾個空蕩蕩的煙盒。

索性收拾好垃圾下樓去房區的對麵買煙順便解決今晚的晚餐。

老三川菜館讓我總覺得是一家慈善飯館。

十塊錢,就可以任意吃所有的菜品,麻辣兔丁,宮保雞丁,鴨血豆腐,麻婆豆腐…………菜品在紅色燈光下更顯得誘人。

飯館老板娘是個熱情灑脫的西南女子,一個勁兒的說著吃不飽可以免費加菜加飯,實在沒錢也可以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