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苦的街區自然不少有貧苦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兒,老板娘顯然就成了舊城饑餓肚皮的救贖。
吃完飯,順道買了幾包煙揣在兜裏,結了賬自顧自叼著煙離開飯館。
看了看時間還早,索性沿著街道向城市繁華處走去。
現在的城市高樓,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繁華而又耀眼,似乎現代人的生活顯示的那麼高大上隨意玩弄和財大氣粗。
每到黃昏夜晚時候,一群一身綾羅綢緞的窈窕女人還是像以往一樣扭著屁股高傲遊走,穿著性感暴露的女人在一群西裝革履卻開著低俗黃腔的男人之間挑逗周旋,一群穿著豔麗的寵物狗掙脫繩索,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氣的女主人們花枝亂顫。
在這繁華的路段,有一座富人的城——櫻花別苑。
摩天大樓,鋼筋猛獸,像一個個發光的盒子,裝著富人的堂皇生活。
這段地皮的價位,是我不敢幻想的,正如我連走近小區警衛廳的勇氣都沒有。
小區的大門口,是四根滂潑氣派的柱子,像極了盧克索神廟前的擎天柱。柱子下有一個水池,晝夜不停的噴水。
逐漸走近,一個**身子的男人在水池讓忙碌。
這引起了我的注意,緩慢走近。
男人裸露的身體上有著些許汙垢。頭發打結,像美杜莎頭頂盤旋的小蛇。
水池是一隻白色的獅子狗,男人用水池裏的水衝洗著獅子狗的身體。狗子溫馴的任由男人衝洗。
“這是你的狗狗嗎?真可愛。”我鬼使神差的問到。
“對啊!”男人轉過頭對我靦腆笑著。“這是我撿垃圾的時候撿到的。”男人隨即補充到。
狗子身上白色的皮毛在清澈的水裏顯得更加柔順發亮,狗子的尾巴從未停止搖動,他伸出舌頭舔著男人的手臂。
“你一直靠拾荒為生嗎?”我看著男人一旁一個一人高的巨大垃圾袋。
“對呀!”男人依舊笑著,這樣的笑容讓人覺得溫柔且親切。
不同於職場人際審時度勢而出的職業假笑,這是一種最本能的生理微笑。
“你一天可以賺到多少錢啊?”
“二十幾塊吧!”男人依舊為狗狗衝洗著。
“那你怎麼想著要養這麼一條狗啊?”
“在外麵,你碰到他了,是一隻受傷的狗,你說你管不管?”男人回頭隨意答我一句。
我驀然驚詫,思考起來,誠然,若是我在外麵遇到一隻受傷的狗子我大概率是不會管的。
成年人都明白,所謂的大概率就是不管,隻是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對動物的良知與善良。
“你花了多少錢把他治好的?”我的語氣顯得溫柔甚至帶有一絲敬重。
或許撿垃圾是為了生存,撿狗是因為良心。
“花了兩百多塊錢把他治好的。”男人依舊笑著,拉起水中的狗子用一塊破爛的毛巾為狗子擦淨毛發的水分。
“你一天就賺二十來塊錢,你願意給他花兩百塊錢。”我心中驚詫於男人的善良,或許,為了救這一隻狗子,男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讓我想到了《鮑勃》裏的一句話:善良不會讓你變得更富有,但是會讓你的人生更有意義!
“對啊,後來把他治好後,反正也沒人要,那我就說你跟著我吧。”男人笑出聲來,笑聲有著樸素人群那特有的慷慨與親和。
“他叫什麼名字?”
“哈哈哈,我叫他大白。我沒文化,看他全身都是白的,那就叫他大白吧!”狗子身上的白色毛發幹淨蓬鬆,黑色的鼻子像黑曜石一般,狗子坐在水池台上舔著男人的手臂。
我拿出一隻煙來遞給男人,男人在褲子上揩幹水珠接過去,又從包裏摸出打火機點燃。
“我是流浪漢,但我的狗狗不是流浪狗!大白,下來!”男人看著水池台上伸長舌頭的狗子說到。
狗子一躍而下,在男人腳邊徘徊旋轉。
“走了。”男人把煙咬緊,背起一旁的廢品口袋往城市的西南而去,而那一隻狗子在男人的腳下歡欣雀躍。
望著遠去的一人一狗若有所思:流浪漢加流浪狗就不再流浪了。
也許明天的他們會食不果腹,也許明天會有傾盆大雨,但是此刻的他們在一起就是最滿足於快樂的時光。
精神恍惚的刹那我的腦海裏閃現出我有點向往這種自由瀟灑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可轉念一想像我這麼一個普通至極的人,不管什麼工作和生活到頭來依舊是口袋空空,但是我又做不到男人那般放下一切無拘無束的去自由生活。
其實啊,我就是被瑣事太多拴住了自己,但是內心一直都渴望自由。
我轉身往貧民窟走去,在這異鄉的夜裏,我感受著忽明忽暗的世界。
而西北方向是我始終不想回去的故鄉。
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一個人快活,一個人孤獨與落寞!
我何嚐不是同男人一般的流浪者呢?隻是放逐的方式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