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都出發(2 / 2)

“陳楊,夏瑤已經走了,她不可能再回來了,好好地帶著她的期盼去愛別人吧,愛黎槿也好,愛樓下王叔的女兒也行,你要記住,她也是希望你去愛別人的,她希望你愛一座山,愛一條河,愛漫天的星鬥,愛葉落的梧桐,愛夏天亂跑的風,愛月亮的微光,但是也許她唯獨不希望你再愛著她!”羅大陸咬牙切齒看著我在地上蠕動的墮落模樣,走過來狠狠在我身上踹了幾腳。

羅大陸的腳踹在我的身上,沒有多少的疼痛,我慢慢的站起身,羅大陸想要過來扶我,卻被宋銘攔住:“他需要宣泄。”

“他不能這樣宣泄!”羅大陸焦急回答。

“如果這件事兒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會像陳楊一樣顛風,我們默默陪在他身邊就好。”

我搖搖晃晃走在樓頂,太陽落在山底,天上的雲在最西邊變成了黑色,飄渺在山頂像墨水淺淺勾勒。

我低頭看向夏瑤的家,家門前的梧桐葉落了,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腐爛,夏瑤家的門半掩著,夏瑤房間的窗戶緊閉,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遮住黑洞的臥室。

我看著窗戶出了神,又似乎在迷迷糊糊中看到穿著碎花兒吊帶裙子的夏瑤伸出窗戶看年少的我,滿臉微笑,滿眼愛意,滿身欣喜。

“夏瑤,聽我老媽說城南山坡上的油菜花開了,我們一起去油菜花裏捉大屁股蜜蜂吧!”十八歲的我滿懷期待提著盒子來到夏瑤的窗戶下。

“來了!”十八歲的夏瑤蹦蹦跳跳帶上遮陽帽下樓。

“夏瑤,夏瑤,快點兒,我們要遲到上課了!我給你買了海獅路的蒸餃。”十九歲的我們步入高三每天清晨一同去學校。

“來了!”十九歲的夏瑤清晨總是睡眼咪西。

“夏瑤,我買了滿天星一樣的爆竹,今天去我家一起跨年過除夕吧!”二十歲的我們從大學回來過年,向雙方父母宣布戀情。

“來了。”二十歲的夏瑤害羞的低下頭紅著臉去了我家。

“夏瑤,你的花兒該澆水了!”二十一歲的夏瑤愛上了種太陽花。

“我知道。”二十一歲的夏瑤嘟嚕著嘴唇兒嘴角向下樣子很美。

“夏瑤,夏伯父叫我來你家吃年夜飯!”

二十二歲的那個寒假我第一次以夏家女婿的身份出現在夏瑤家的餐桌。

“我來迎接你!”二十二歲的夏瑤緊握我的手進了家門,滿臉驕傲。

“夏瑤,快收拾行李,我帶你去千戶苗寨。”二十三的我拉著行李等在夏瑤的窗戶下呼喚。

“來了,我要去吃千戶苗寨的酸湯魚!”二十三的夏瑤戴上了亮晶晶的藍色水晶耳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夏瑤,分手快樂。”二十四歲的我在一個醉酒的夜裏看著夏瑤的窗戶呢喃。

“夏瑤,新婚快樂!”二十六歲的我在參加完夏瑤和王青鬆婚禮後來到窗前輕輕的祝福,隨後逃回渝城。

“夏瑤,明天我們就去新疆,!”我看著窗戶低語,窗戶沒有打開,穿碎花兒裙子的夏瑤的沒有出現,穿綠色毛衣的夏瑤沒有出現,扶著下巴仰頭看雲的夏瑤也沒有出現。

我像是做了一個賭注的可憐賭徒,我賭夏瑤的重現,明顯的我輸了。

我搖著頭,平靜了許多,就又想要抽煙,於是冰冷的手指從包裏摸出煙來,低頭點煙的刹那,我仿佛又看見了二十一歲的夏瑤在門前的梧桐樹下乘涼,穿著一件青色的短袖,耳邊是一串藍色水晶項鏈。

她看著我,又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月芽兒,手裏幌動蒲扇,嘴裏喃喃細語,我聽不清,她隻是在笑,笑成一朵青色的太陽花兒。

二十一歲的夏瑤在窗口澆花,低頭將水灑在我的身上,她說:“陳楊,我希望未來的你,現在的你也能像太陽花兒一樣,永遠花開向陽!”

“明天我們就出發,好嗎?我不會再讓你等下去了。”迷茫之間我輕輕的說到,我知道是在對我自己說,還是在對二十一歲的夏瑤承諾。

二十一歲的夏瑤依舊緩緩煽動蒲扇,從涼椅上站起身來,我們隔著空間,她對我點頭,又轉身看了看屋裏,隨後夏瑤消失,變成一縷溫柔的光,不急不緩升空來到我的身邊,成了我手中緊握的頭發。

看著手中黑色泛著青色光芒的頭發,我笑了,帶著些許哭腔,可我卻是是笑了,笑的璀璨。

樓下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幾位買菜的阿姨為了兩塊錢的蔥砍價砍的熱火朝天,還沒有過年,小孩兒就拿著爆竹開始劈裏啪啦,夏瑤的爸爸從半掩的門裏弓背走出,來到梧桐樹下,搖了搖頭,看著夏瑤房間的窗戶出了神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