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寂寞的夜空畫上一個月亮(1 / 2)

我從包裏摸出煙來點燃,嘉陵江棧道路旁已經沒有行人了,我覺得這一刻我是孤獨的,但這一刻我也是滿足的,似乎此一刻,因為沒有行人導致的安靜,這座城的角落隻屬於活著的我。

冬夜的渝城像一位胖胖的女人,美麗的胖胖的女人,豐腴的地方恰到好處,此刻的她躺著睡覺,我在她的身上,感覺她手腳冰冷。

“嘿,哥們,別想不開!”

正當我因為喝酒反胃天搖地轉趴在棧道欄杆上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怒吼。

我急忙撐住欄杆讓自己站立的穩定一些才轉身看清背後的一位男子,修碩的身材,一頭金色的長發綁在背後,淩亂的頭發像一頭金毛獅王,金絲眼鏡臉龐棱角分明,背後背了一把吉他,像一位劍客。

“哈哈哈哈,哥們,謝了,我…………沒有想不開,隻是酒……嗝…………喝多了,剛才…………剛才腸胃實在………實在受不了所以趴在欄杆…………嘔……上嘔吐!”

我向男子揮手,以感謝他此刻散發出對陌生人的善意。

“哦哦哦,哥們,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因為什麼事兒想不開要跳嘉陵江呢,怎麼喝這麼多酒!”

男子向我走過來,看著靠在欄杆上搖搖欲墜的我他實在是覺得心驚膽跳索性一把將我拉回路麵。

“工作嘛,酒桌上阿諛奉承把酒倒滿隻有散場後可憐的自我催吐。”

可能是因為自己真的醉了,變得脆弱了許多,走路也搖搖晃晃看不清,我及其信任般拉住男子的胳膊艱難坐到一個台階上。

“那哥們兒,你現在去哪兒?回家嗎?還是去酒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男子略有擔心問到。

“回家?渝城可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哥們兒,謝謝你,我等會兒會有睡處的。”

“你還是去酒店吧,渝城晚上不僅冷,濕氣還重,容易感冒啊!”

“沒事,沒事,我等會兒有人來接我。”

“真的?你可別騙我,你這樣一個人在江邊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

“萬一我走以後,你出了什麼意外,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哈哈哈,放心吧,我女朋友一會兒就來接我。”

我看著眼前的男子,很年輕,很稚嫩,附屬於十八歲青春的仗義。

“陳楊,你的飯局結束沒?在哪兒我來接你。”正當此刻,芷宇兒給我發來了微信語音。

“嘿,我在浩瀚酒樓門口的江邊棧道上,背靠嘉陵江,我現在把位置發給你。”

我給芷宇兒回了消息,手指不聽話,好幾次沒能點出分享位置,最後是男子幫我點了實時位置發送給芷宇兒。

“看吧,哥們兒,我女朋友一會兒就來接我,不過還是得感謝你的熱心,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你的熱心與初心。”

“那行吧,哥們兒,我先走了,你別亂動,等你女朋友來接你!”

“放心吧,你明天一定不會看到一男子被凍死在渝城街頭的新聞的。”

“哈哈哈哈,走了!”

男子起身走了,像遠處暗黑的轉角走去,眼神迷糊中,他背著吉他,像一位淡然瀟灑的劍客。

這樣冰冷的夜色蹉跎,因為這一位淡然的吉他劍客也變得些許美好起來。

我坐在冰冷的地上,腦袋依舊暈的七上八下,腸胃裏翻江倒海的天旋地轉。

我應當是到達自己酒量的終點了,因為醉酒的沒有感受到輕飄飄的愉悅感飛上大漠邊疆,反而沉重的像一塊半稀半幹的滾燙牛糞。

於是我躺下了,沉重閉眼的時候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做了一場夢,在夢裏,我看著日落後時光從粉紅色的天幕上溜走,寒冬後炎夏前我不停的工作,我挑剔著工作,我輪換著工作,直到有一天,我跳進了嘉陵江裏,江水不是黃色的流沙,而是清澈的水,水裏有一個人,夏瑤在水裏對我說:“陳楊,好好賺錢,好好賺錢,賺一座神筆馬良畫中的金山,你就可以得到一個陪著你的姑娘!”

不知道睡了多久,夢境彷徨中我成了年少時的模樣,自負存理想,孤獨又頑抗。

三旬尚遠濃煙散,一如年少遲夏歸。

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濃煙散盡,我竟然記不得看不清仲夏夜裏,那個揚言要走遍世界的遲歸少年十八陳楊。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身後的嘉陵江依舊流向遠方,把河上的流光也帶走。

腸胃裏一陣紊亂,我再一次爬起身來趴在欄杆上,將肚子裏沒有消化的荒唐吐盡嘉陵江。

原來我沒有睡多久,隻是胃疼醒了我。

吐了許多,從最開始嘴裏的辛辣,再到一微絲的泛甜,最後全是白酒苦澀,膽汁濃稠。

吐了荒唐就清醒些許,風也開始清新冰冷起來。

“陳楊。”身後傳來芷宇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