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樂聳聳肩,笑得無謂而淡然,“戰少怕是不明白等死的感覺比死更讓人恐懼。”
他眸一眯,眼睛像是被打翻的墨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收回,重新看向對方,冷冷發問,“唐樂樂在這裏,我要的人呢?”
“唐小姐好好的在山上,”見唐樂樂真的出現在這裏,年輕男子明顯鬆了口氣,“不管戰少和唐老相不相信,我們是誠心做這筆交易的,隻要你們把唐樂樂交給我們,我們必不會傷害唐大小姐一根頭發。”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樣吧,往這條山路上走大概兩百米,就是吊橋,戰少你帶著唐樂樂和我們一起上去交換人質。”
到底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戰墨謙絕不是好惹的大佛,他們說話一直算是客氣。
此時唐樂樂已經走到戰墨謙的身側,她微微垂著眼瞼,一臉淡然的沉默。
他低頭去看她。
“隨意。”
他這樣帶著征求的目光,好似她還能拒絕似的,唐樂樂在心裏冷笑。
戰墨謙沒有多少猶豫,隻回頭對唐老淡淡的道,“在這裏等我,我會帶寧暖下來。”
“好,”唐天華皺著眉頭,視線落在唐樂樂身上,略帶躊躇,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這一次,我還清你的生育之恩了,唐天華。”她倒是先轉頭了,看著唐天華的臉,一字一頓的道,“不管我是死是活,以後都不是你女兒。”
唐天華一震,碰觸到唐樂樂冷若冰霜的眼神,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有。”手腕被男人拉住,“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話。”
她一定會嫁給戰墨謙,你也要記得你的承諾,否則,她死也不會放過唐家。
綿延的山路,很難走。
她的手被男人握在手裏,溫熱的大掌,卻再也捂不暖她手裏的涼意。
她涼涼的笑,“戰少第一次牽我的手,就是帶我去黃泉路,現在想想我上輩子一定是殺了你全家。”
她兜裏還揣著結婚證呢,就被他拉去換他心愛的女人。
真他媽的命慘。
“唐樂樂,”戰墨謙麵無表情的低頭,“我沒有說過叫你不要笑?”
笑得他煩死了。
為什麼不哭。
像三年前一樣求他救她哥哥一樣,一直哭一直哭,好像他不救她就要哭死在他麵前。
唐樂樂,這次為什麼不哭了,為什麼不肯求他了?
大約走了十分鍾左右,就到了他們說的吊橋前麵。
她的神情一直寡淡得沒有什麼變化,隻是臉色越來越蒼白,手也越來越涼,纖長的睫毛顫抖得厲害。
她忽然攀住他的手臂,聲音小小的開口,“如果她已經沒事了,那你還能不能試著救我?”
如果,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她就不用一個人麵對這樣殘酷的局麵。
她很清楚前麵等著她的是什麼,因為哥哥隻抓最窮凶極惡的犯人,而他們更是一群為了妻子兒女報仇的亡命之徒。
直到愈發的逼近,她麵上從容的麵具終於一點點的崩潰。
從來沒有離死亡這麼近過,她也不過隻是二十歲的女孩子。
她咬著唇,終於還是卑微的開口了,“就算我們結婚了,你也可以繼續跟她在一起,我不會介意也不會破壞的,我……”因為害怕被前麵的人聽到,所以她的聲音很小,“墨謙哥哥,我已經幫你救了她,你妹妹的債,還給你了不是嗎?”
她以為她不會害怕的,坐在床上等了一天,又在沙發上等他回來的那麼長的時間,她都想得很清楚了。
一命償一命,用她換唐寧暖,償還戰素素的命。
她需要結婚證,讓唐天華履行諾言——哪怕他未必真的會那麼做。
可是現在,那個吊橋就在她的麵前,她一走過去,就等於走向死亡。
她知道,他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不奢求他會為了她放棄唐寧暖。
但看在她畢竟對他掏心掏肺了這麼多年的份上,至少,給她一絲生機。
男人一路上握著她的手驀然的鬆開了。
唐樂樂一怔,整顆心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洞,呆呆的望著他英俊的側臉。
他究竟,是有多恨她。
“戰少,”對方的十幾號人已經全都走過了吊橋,隻剩下為首的年輕男子,“把唐樂樂交給我們,我們馬山告訴您唐大小姐的所在的位置。”
她心一涼,指尖緊緊的握著他的衣袖。
她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哪怕她也許多半等不到,哪怕甚至他不會來,但現在,她隻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